月亮移到了另一边的天空，艾伦和戴尔菲走走停停，漫步在黑湖边，艾伦总是首先开口，一说就是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忘记了话题的开端，每到了这个时候，戴尔菲就开始说话了：

“你是怎么研究返祖血毒咒的？”

艾伦将自己在龙族秘境中的遭遇说了出来：

“我的运气不错，刚刚好可以破解那里的诅咒，不过究竟是谁下的咒，我就不清楚了。”

戴尔菲“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艾伦不得不重新寻找话题，他说道：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吗？你和现在一样，区别就是矮一些，小一些，但是语气还是一样的自傲，让人有种不想靠近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靠近我？”戴尔菲问道。

“因为那只是你的外在，真正的你，不是这样的，或许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只不过你没有察觉出来而已，当我们一起去探险时，一起面对危险一起幻影移形时，我想，我总该成为你的朋友了吧？”艾伦轻轻说道：

“那天晚上，我在心里对你说，这下，我应该在你心中占有一亩三分地了吧？”

戴尔菲偏过头：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难道不是的吗？”艾伦认真地说道，在戴尔菲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可以肯定地对我说，你心里面没有一个叫做艾伦的人吗？你一天里就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那个艾伦吗？你看见我时听见我声音时，你的情绪就没有一丝丝的起伏吗？就算只有一点，小拇指一样的大小，那我也心甘情愿地走在你身边了。”艾伦缓缓说道。

“没有！”戴尔菲咬牙切齿。

“一点都没有？”艾伦反问道。

“一点都没有！”戴尔菲坚决地否定。

“哎呀呀，那太可惜了。”艾伦说道：

“不过也没什么用，反正我心里有就行了，是不是？卜鸟，你可管不到我心里去。”

“那你心中的人还真不少啊！”戴尔菲突然盯着艾伦：

“你老实说，你还对哪些人说过这些话？”

两个人偏离了黑湖，走到了禁林边上，艾伦闻言说道：

“只对你说过。”

戴尔菲凝望着眼前这个男孩，心中涌上不可言说的苦涩：

“那你以后会不会对别人说？”

“卜鸟啊，人的一生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朋友呢？你付出了感情，心里就会多一个人的位置，这才是丰富多彩的人生的意义，不是吗？”艾伦笑道：

“卜鸟，你也会拥有越来越多的朋友，你加入了至高天，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难道你没有想出来吗？”

“没有，我也不想。”戴尔菲固执地说道，她坐在一段木头桩子上，黝黑的眸子看着林子里面，语气幽幽：

“你喜欢罗丝，对吗？”

艾伦愣在了原地，就像是受到了重锤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他走到戴尔菲对面的草地上坐下，末了才说道：

“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戴尔菲居高临下，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脸上却也是茫然：

“我怎么知道呢？我是在问你呀！”

“喜欢究竟是什么呢？我对我的动物朋友们是喜欢吗？我对我们的至高天成员是喜欢吗？我对我身边的人是喜欢吗？”艾伦自言自语道。

艾伦想念着罗丝时，那种煎熬和不适是喜欢的作用吗？他想要给罗丝买衣服，多说说话，那是喜欢的征兆吗？这是否意味着，他爱上了一个女巫呢？

艾伦看向了戴尔菲，这个比他高一级的姑娘正失神地看着他，艾伦仔细观察着戴尔菲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看到她的斯莱特林徽章，注意到她呼吸着，身前的袍子一起一伏，他感受着戴尔菲的热量，正如她从袍子里脱离出来的双腿那样，都让艾伦躁动起来。

夜是冷的，可是艾伦的心却是热的，他突然起身，坐到了戴尔菲的身边。

“你……”戴尔菲刚要说话时，艾伦却伸手将戴尔菲的袍子拉直了，遮盖住了下半身。

“太冷了，小心明天感冒。”艾伦小声说道，如同耳语。

戴尔菲捏紧了袍子，说道：

“你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发呆？”

艾伦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可是看到戴尔菲僵硬的表情，他知趣地说道：

“我想了很多，喜欢是什么呢？喜欢是爱吗？就像一个人告白，他往往会说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可见人们通常将二者混为一谈。”

艾伦说到“我喜欢你”时，眼睛专注地看着戴尔菲，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语言暧昧，属于戴尔菲的黑色眸子中，也混杂着没人可以识辨的情愫。

“那……喜欢究竟是什么……”戴尔菲声音极小地问道。

“是这样吗？”艾伦构想着，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戴尔菲的肩上。

戴尔菲强行遏制住了抽身离开的冲动，她浑身都在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如此之多的变化，温度升高，开始出汗，大脑晕眩，双颊滚烫滚烫，戴尔菲发誓自己生病了，就连头都低下去，不敢抬头。

“不行，你要看着我。”艾伦正经地说道，另一只手勾在戴尔菲的下巴，轻轻用力，让戴尔菲的头扬起，正好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戴尔菲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看着男孩的双眼，似乎在许多个梦境里，她见过一次又一次这双眼睛，在男孩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呆呆傻傻，看上去就要哭泣的陌生女巫。

这是我么？戴尔菲突然想到，真是要命，她今天太丑了，她不该眼神再坚毅一些，目光再孤僻一些，嘴角也不应该有着弧度，脸边更不应该飞起红色，不是吗？

可是看着男孩的眼睛，戴尔菲却拒绝了以往的常态，眼里的寒冰逐渐融化，一汪春水在荡漾，她嘴角向上，露出她一辈子里最美好的笑容，阳光灿烂，像个纯真的天使。

“我应该干什么呢？”艾伦不禁问道。

“说……说……”戴尔菲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几个字。

“说什么？”艾伦笑道。

本来是随和的微笑，可是在此刻的氛围里，却显得很坏，他将两只手都搭在戴尔菲的肩上，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在亲密的相拥，艾伦看到戴尔菲眼里的雾水，突然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在做什么？欺骗一个无知少女吗？他难道不应该循循善诱，用最平常的相处来感化她，让她体会到她父亲不曾体会的爱吗？

也许该停手了，然后两个人回到霍格沃茨，依旧还是好朋友，第二天见到了，可以相视一笑，闲暇之余也能够一起探讨魔法，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那种话呢？

艾伦知道，如果真的说了，两个人的关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他记得邓布利多的话语，人的爱是有限的，做出选择，就会得到与失去。

艾伦刚要松手时，身上一颤，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腰部，隔着袍子贴近了他，戴尔菲不敢使力，只是轻轻的靠近，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我……我……”艾伦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说……说……”戴尔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浑身一阵阵的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