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嘉喜欢温忠涛,第一次见到温忠涛的时候,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温忠涛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多少的交谈,封嘉就是打心底的尊敬他。
温忠涛有一双可以洞悉世界万物奥秘的眼睛,封嘉站在他的面前,总会有一种,还未开口,就被人看穿的感觉。
回到小宅,拜堂后,喜婆就送新娘子回房间了。封二老爷腿脚不便,封嘉就代替封二老爷接待宾客。
虽然知道这些宾客多半是来看封嘉笑话的,封嘉还是强忍着委屈,微笑而周到的接待了来宾们。
新娘子在洞房干坐了三个时辰。寂静的婚房、红烛、喜床、红纱帐,一切都是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光芒。甚至连光线都是红的。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一切都让盖头下的新娘子心生惶恐。干坐了三个时辰,不管有无人看管,她都保持着笔直的坐姿。
三个时辰,水米未进,不敢动弹,身边又没有个熟人陪伴左右,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南荣亦柔疲惫不堪。上次在封家大宅,好歹有伯父温忠涛相伴,还吃了一片甜甜的枣花酥。
新娘子不知道的是,大伯母就是意外撞见她在封家吃了一片枣花酥,才坚持拒绝将她迎进大房。
“咯吱”是房门被打开时,门轴与木门摩擦发出的声响。
南荣亦柔松了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期待这从未见过面的丈夫长什么样?
脚步声掩盖了新娘子的呼吸声,一个修长的身影移到新娘子脚下。南荣亦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双手因为紧张,紧紧抓着膝盖上坠下来的流苏。
一股浓烈的酒味,让南荣亦柔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南荣怡就喜欢喝酒,喝醉了不睡觉,就拉着她坐在院子里,听他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新娘子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了,心里的期待多过一切。南荣亦柔缓缓抬头,想要看清楚丈夫长什么样?心下一惊,本能的寻找着身边可以依靠的东西,最后抓住了坠下来的蚊帐。
早在半年前,南荣亦柔和温忠涛他们就悄悄的来到了锦州城,伯父说要考察一下侄女婿的品性。
盖头掀下那一刻,新娘子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穿着喜服,脸颊绯红,因为喝了很多酒,随时会倒在地上的少年,是她未来的丈夫。
少年有些瘦弱,不知是习惯还是为了在新娘子面前装出大人的模样,他平平的小肩膀努力挺得很直。
最让新娘子印象深刻的是他不苟言笑的小脸上,那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是那么的镇静,又那么的坚强。
这样的光芒,新娘子只在她父亲的脸上见到过。想起父亲,新娘子又恢复了镇静。顺手拿了美人遮面扇,挡在面前。
“你前面这位便是你的丈夫,我的儿子——封嘉。”来人是封嘉的母亲,也是封家不得宠的二房媳妇,新娘子的婆婆。
她同封嘉一样,背挺的很直,努力拿出做婆婆的威严,看上去很是倔强。封二太太初穿婆婆装,整体看上去有些别扭。身后站着四个丫头,捧着枕被褥垫四样东西。
四个丫头受命,在新房外间铺了一张新床。封二太太来便是告诉南荣亦柔,封嘉还太小,二人婚后同房不同床,过个三五年再说。
南荣亦柔也松了一口气——太罪恶了。
铺了床,婆婆随手指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说:“她叫余香,别看个头小,跟了我有七年了,今天开始,她留下来照顾你,余下伺候的人,我在慢慢给你挑。”
这话不说随便说说的,余下二年,真给新娘子选了一些人。不过除了余香,其她的都是后来买的新人,调教好了才送过来。
这个家有太多不属于这个家的人,封二太太不得不替封嘉他们做长远的打算。
南荣亦柔自然也明白封二太太的意思,名义上是照顾,实际上是监视。
送别了封二太太,余香伺候新娘子歇下,就退出去了。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南荣亦柔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外间灯亮了许久,偶尔传来新郎呕吐的声音。喝的烂醉的封嘉,这让南荣亦柔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