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盛大的庆典也有曲终人散之时。

计划中的晚宴和舞会取消了。古神意志从使徒体内离去后，参加庆典的精灵们便在各家长老的引导下散去。情绪的剧烈波动极易使人疲惫，神殿的祭司们体贴地决定提前结束庆典，好让激动的与会者们尽早休息。

以格拉特丽尔大祭司的身份，自不会关心这等细节，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位新晋使徒的人类身上。

不仅大祭司与首席圣武士，食人魔督军、暗月族狼人首领、艾姆拉斯和艾薇儿等人也都留了下来。诸人与雷的关系非同寻常，在精灵信众被生命之树感动的同时，他们却关注着黑发男人自身的情况。

众人中最弱的也达到高阶职业者入门水准，用心观察之下，自然可以感受到雷的状态不对。

生命之树在抽离意识的同时，带走了绝大部分信仰之力，但仍有少量残留在黑发男人体内。对古神来说这点信仰之力不值一提，但对人类来说，却如同一只蚂蚁张口吞下整桌筵席，登时迷失在不属于自己的庞大能量之中。

新晋使徒安静地站在广场中央，一脸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对围观他的众人毫无察觉。自接受精灵们膜拜之时起，他就再没有任何动作，似乎真的变成了生命之树的植物同类一般。

“雷大人这是怎么了？”作为高阶德鲁伊，艾薇儿的感知非常敏锐：“我完全感应不到雷大人的气，就好像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一样。”

艾姆拉斯也有同样的疑惑，不过粗线条的精灵战士并不是很在意，反而安慰艾薇儿道：“可能成为生命之树的使徒之后就会这样吧？毕竟这伟大的上古之神本体就是棵树呢，成为祂使徒的话，多少也得带点植物属性吧？”

“啊？是这样吗？”

明知精灵战士的推论十分不着调，艾薇儿也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使徒”并非常见的宗教职务。至少在精灵们的认知中，真正被选中的使徒可能比神祗本身还要稀少，天知道这样的身份转变会催生出什么后果。

只有力量达到格拉特丽尔大祭司和首席圣武士这样的程度，才能隐约感知雷的精神正处于迷失边缘。作为神祗行走在人间的化身，使徒拥有使用信仰之力的特权。但多元宇宙中最为神奇玄奥的能量非同小可，不仅无法被凡人掌控，就连新晋的古神使徒也迷失其中。

即便知道雷的状态不容乐观，大祭司也有些束手无策。沉浸在神力幻觉中的人类无法用正常方法唤醒，现在的黑发男人已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虚幻领域之内。

雷现在很惬意。

潮水般涌入身体的信仰之力，虽然大多目标是生命之树，但身为使徒的他也分润到不少好处。精粹能量的不断冲刷，让他逐渐有了一种“我与生命之树本为一体”的错觉，进而更是将自己代入这古神的视角。

一样的苍莽群山，一样高耸入云的生命之树。围绕着参天巨木的，却并不是帕兰提尔高耸的城墙，而是茂密繁盛的森林。林间枝头挂满大大小小的树屋，那是精灵们的家。

幻觉，还是梦境？雷心中仍保有一线清明，试图唤醒自己，但很快又为幻境中的景物着迷，不自觉地沉浸下去。

幻境中，雷不再是生命之树的使徒，他已真正化身为这位远古神祗，耸立在群山之中，为精灵族撑起一片天空。化为生命之树本体后，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才真正体会到远古之神的强大。

动念之间，雷就能改变气候。他可以轻易让山脉中四季如春，也能让森林终年被皑皑白雪封锁，万物都失去生机。即便是已将整个大陆纳入掌控的巨人族，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连带着他的精灵信徒也得到了额外关照，在巨人帝国的附庸种族中地位超然。

虽然本体无法移动分毫，他的目光却穿透位面阻隔，投注于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