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孩在哭，你能听到吗？”

陈序知道这是雾妖的音幻术，是来自多年前，进行高山试炼的猎魔学徒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却异常清晰。就像一段悄悄话录音，被人以最大的音量播放。

怪物就是怪物，迷惑人的方式都如此拙劣。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海默·简哲这个假猎魔人竟能无动于衷。

“假的。”假兰伯特抱着绳子，像是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得意一笑：“雾妖的幻术，傻了吧你。”

他浏览过兰伯特身份记忆，了解怪物的花招。

“哦，我还以为一个警察，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会对呼救声无动于衷。”陈序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

高尚文明，高尚个屁。

哭泣和呼救声响个不停，他没由来一阵心烦。

[破妄]寻出雾妖形体，满弓镀银捣蛋箭刺破空气，隔着一座山坡狙死了那只糊弄人的雾妖！

手上张弓杀敌，脚下却如生根般黏在绳索上，看得抱住绳索的兰伯特一愣一愣的：

“这样子帅？怎么做到的?”

“天赋。”陈序实话实说，反正也没人会信。

所谓的平衡力不过是调整身体重心，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舔腹，又被你装到了。”兰伯特手脚并用，爬行速度也不慢：

“不是我无动于衷，战场世界是来自高维投影，就算真是小孩，救下来的也不过是一段“信息”而已；

所以根本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没有。”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

走在前方的陈序蓦然停下脚步，一个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

“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体内的电信号处理器瞒过陈序的感知疾速成长，正常的神经系统开始萎缩。

世界正在褪色，他的人性正在悄悄泯灭。

“你什么意思？”兰伯特不明所以，似乎察觉到陈序的异常：

“意义就是进阶啊，神选就是选神，我们都能向神位发起冲击……你到底是谁的信徒？”

此时陈序有一种被彻彻底底耍了的感觉。

战场随意将他掳来，一开始他质疑这是“梦境”或“母体系统”，但战场角色的复杂人性让他逐渐相信这是真实世界，投入身体甚至感情。

现在又要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信息”：

“不，我问的是这战场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假，你跟我聊哲学啊？”兰伯特这吊毛居然趁陈序停下脚步时加速完成加塞：

“你自己是真的吗？你的物质躯壳又何尝不可能是高维度的投影呢？”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陈序不是土鳖，是土著。

奇怪的是一个未曾与星际接轨的文明成员，又是怎么加入神选战场的呢？

“我的意思是战场只是高维存在在物质界的投影，就像你射杀的那只雾妖；

在物质界，它的投影逝去了，但对于它所在的维度，会产生影响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我问你，如果我用强大的光源暗淡了你的影子，你会倒毙吗？

不过我真没想到，本星团居然还有未被发现的土著文明。”

兰伯特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猛盯头顶的陈序，如果陈序此时穿的是裙子，他就是最痴狂的变态。

陈序大致听懂了对方的解释，虽有不通之处，但应该是为了让方便自己理解。

也就是说即便真有求救的孩子，施救与否都不一定会真正影响高维存在的安危；

消亡的只是“影子”。

怪不得兰伯特无动于衷，知道大概率是骗局，那就没有上当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