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不知疲倦的，在火堆旁拉起手来，载歌载舞，庆祝起远在千年之后的另一群人的新生。

此时，文言走了过来，把祁思夜拉到远离吵闹的一旁，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一号机中的女深航员确认还活着，在医院养伤，另一个和他同机的少年则是死了，死于缺氧后的窒息。

缺氧后的窒息，祁思夜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他在这一刻非常难受，充满懊悔。

稍微复盘一下当时的场景，如果他没有把氧气冲入真空舱中，也没有将独立舱开出去，那么一切都会按照基地的剧本推进，也不会有人死去。

他感觉是自己的主观臆想，武断的行为导致了涂冀最后的结局。这个年轻的生命，没有消逝在他期盼的天空中，而是死在了阴暗的水里。

“深空潜航”的名字可能已经在暗示了基地的计划，祁思夜早该想到这一层的。另外，异常的腐蚀也造成了深航机的进水，使最后他们必须依靠储氧存活。

这次航天任务原本是很成功的，他们一行人没有在气层中遭遇任何突变情况，没有哪怕一架深航机严重受损。可是，一切都变化在近地以后，是各方争执导致了许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们本该成为各自国家的英雄，成为活着的先驱者。

祁思夜没有去回应文言，他此时此刻盯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楚自心底油然而生。眼角里，是来来回回跳动的战士们的身影，他们欢愉的样子，让祁思夜感到孤单。

世界要远比他的认知更复杂。祁思夜原本以为，带来外界的消息，能够解决很多矛盾。而当一个持续几十年的目标有了结果之后，他也可以离开母舰，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但是现在，他隐隐感觉到，有一堵漆黑的看不着边际的墙横在他的面前，只靠他个人，只靠航天工作者，根本没有办法推倒这堵墙。

如果地面的争端没有解决，那么他们发现的宝藏真的有一天能出现在世人面前吗？

“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庆祝一下”，指挥官蹲了下来，把手搭在祁思夜另一边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出航，本来圆满的完成任务后也可以一起安全的回来，哪知道半路出来个水层，杀出个无人机群，最后只有寥寥几人得以存活。明明你们都是为了他们，怎么就有那么多人看不得你们好，要把你们消灭在回来的路上。”

他指着两人面前，不远处的欢舞的众人平静说道：“就在昨天，我们的大部队在赶来的路上，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展开了遭遇战。有很多人牺牲了，其中还有比他们年纪更小的战士。临行前，组织部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接管雨国的基地，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啊，结果呢，还没有高兴半天，就又要难过了。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舍下那些已经死了的，我告诉所有人不要回头，紧赶慢赶才又到了鹿角原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在刚才，我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我们的阻击军受损很严重，但对方并没有持续进攻的打算，所以，这又算是一个好消息。”

文言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瓶酒水，他自己喝了一口，又硬逼着祁思夜喝上一口。

烈酒入喉，这滋味百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