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
玉皇大帝正在训斥心月狐:“心狐星君,朕早与你说过,凡间生养不易,不要总去凡间构隙情侣;
你倒好,整日尾随月老星君,他前脚给哪对情侣牵红线,你后脚就去拆人家的线!
凡间百姓求神拜佛的盼望添丁进口,你如此作为岂不是断了他们的念想?
凡间人口不济,上界何来香火供奉?!”
玉帝虽是训斥,却也没有长篇大论,因为心月狐的火爆脾气根本坐不住,说多了也是白费口舌。
瞧吧,就说这么几句话,心月狐已经烦躁地又是挠胳肢窝、又是薅腿毛了。
心月狐心里明白,玉帝不过是闲得无聊,想人陪他聊天,因此也敢造次:“陛下,刚您还抱怨如来那老儿来炫耀,说他被凡间求子的香火熏得又是睁不开眼睛、又是直打喷嚏,令他给弟子讲课时都不安宁!”
玉皇大帝一拍案几:“他倒是熏着了,咱这边不是少了许多香火?!你不着急?”
“我急什么!就算香火全奔着天庭来,我也分不到半丝,”心月狐嘀嘀咕咕:“倒是我拆散几对凡间怨侣后收来不少香火,哼哼,他们若不想被拆散,就得供奉我!”
“你干这事儿,碧霞元君知道么?”玉帝也轻哼:“哼,她若不知,回头我提醒她!”
“别呀,陛下,不带这样儿的,您不能让与姻缘有关的香火都被月老、碧霞和太阴星君他们得了去!”心月狐急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多少给我留点儿,您瞧瞧碧霞元君那边,可不差姻缘、子嗣这点儿香火!”
心月狐撺掇着玉帝去查看下界凡人供奉的香火都往哪边飘,这样就不用他消耗自己的法力、
虽说那点法力对他只是九牛一毛,但他喜欢下界去游戏人间,法力消耗巨大,所以平时便能省则省。
谁让玉帝比较喜欢他这只火狐狸呢,就算他每日以怒发冲冠的武将形象示人,玉帝还是喜欢,因为他俩的性格都属于没事找抽型。
玉皇大帝也着实闲得慌,当真大袖一挥,袖口拂过之处,现出一片凡间景象。
上界神仙探查下界时,最省力的方式就是心中念咒,拂袖一挥,使景象浮于面前,虽没有使用法器观察那么清晰,但节省法力、也减少法器损耗,可谓性价比最高。
而且获得的画面也是优先那些最节省法力的画面,因为颜色单调。
道理与相同文件黑白的比彩色的节省空间一样。
当然,这也有助于上界看到下界的普遍情形,而免于被凡间富贵遮挡眼界。
因此,此刻浮现于玉帝和心月狐面前的,不是繁华喧闹的城郭市井,而是一片灰突突的乡野村庄,且随着玉帝的意念,画面中心被局部放大。
很快,他们就看到村庄里有农妇在院里扫地、喂鸡,看着很祥和的样子。
玉帝正想放弃此地搜找一下能供奉香火的地方,却听心月狐叫唤:“陛下,陛下您往那边瞧瞧,那边好像有热闹看!”
攒点法力和假期就下凡找乐子的心月狐,最懂得凡人扎堆的规律——1.有热闹看;2.有便宜占。
因此当他在画面边缘处看到人影攒动,立马提醒玉帝。
玉帝依言,将那处地方移至视野中间并放大,只见画面中有一年轻道人,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然后手中拂尘甩来甩去,抽打在趴于地面的一个中年人身上,看上去抽得还挺用力。
“这是作甚?”玉帝不悦:“凡间修道之人怎可肆意欺辱……”
不等玉帝说完,却见那年轻道人最后一下拂尘扫在中年人后脑上,而那后脑勺位置刚好插着一张空白符纸,拂尘扫过时那符纸现出文字,随即化成一缕青烟。
就是这缕青烟,竟让画面如水波纹一样震荡了一下,随即平静。
道士的每一张符咒都是一篇赞美天君巨大威力、敕令焚鬼灭灾的檄文,因此具有沟通天地、召神遣将、驱邪避害、祈福保安的能力。
但此道士的符咒仅轻微冲击了一下天地,甚至都没上达天庭便化为一缕青烟,那不是施符咒施了个寂寞?
那道士到底是符咒之术不精、还是此事并不需要天地神明相助,只是他吓唬人的?
二位神仙视线被画面吸引住,玉帝更是不由得重新念咒,将画面调整到凡间的一刻钟前。
这一调整,便看到事情的始末,心月狐的心更痒痒了:“陛下,您仔细看,那开门的竟是一狐一人!”
言罢,心月狐更是定睛施法,查看那黑衣毛领的人形狐狸的道行,这一查,不禁小小赞了一声:“哈!竟是只修炼五百年,却拥有将近九百年道行的狐狸!俺狐族又要出个有出息的啦!
“哟、哟!”心月狐手舞足蹈:“陛下,我没说错吧,果真有热闹!
还有,那道士念的咒是‘吾奉律令,立斩不详’,不是奉哪位神明,也没说奉哪条律令,所以那符才上不来而化成烟;
这种事儿,我在凡间常干!那道士,颇得我心呀!”
玉帝斜了心月狐一眼,大意了,之前他没认真看,差点评论过早让这头火狐瞧了笑话。
玉帝也凝神查看,黑狐容易辨别,可他却看不出那只黑狐身旁少年人的真相:“咦,这少年,看似是个凡人,却与凡人略有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心月狐听言,也把视线转到那少年身上,不过目光又转走了。
身边这位可是接连苦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大天尊玉皇大帝,他都看不明白的事,心月狐又操哪门子闲心?
不过心月狐向来不管他不关心的问题,眼下他关心的是这些凡人扎堆儿的热闹该如何进展,便催促玉帝调回凡间的正常时辰。
玉帝心中记下这画面所属之地,打算回头找人查问查问,然后把画面又调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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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家院外。
“啊?问你们几个呢,你们哪村儿的?跑这儿来干嘛?”赵村长见那四人不回话,又问了一遍,声音更大。
他倒不奇怪村民在鲍家门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