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车子出了大门，上了坡，直奔西道口。

他走了之后，大嫂从屋里出来，关好大门，插上了。

从西道口到进修学校骑车子也就是六七分钟。

七月份，早苞米已经下来了，大道边儿有卖烧苞米的。不过早苞米不好吃，只是闻着香，要想吃烧苞米还得九月份，苞米刚定浆的时候，用干牛粪一烧，熏得油汪汪的才香，才好吃。西瓜倒是正季，带着花纹的绿球球在大道边摆成一堆一堆的。卖西瓜的手里拎着尖刀来回溜达，边溜达边大声喊，“又沙又甜的大西瓜呀。”可他越是喊，人们越是不买，越是在边上蔫坐的人的西瓜，买的人却越多。

卖瓜的人不知道咋回事，高超知道。你拎把刀来回地走，刀子明晃晃的谁见不怕？

所以你越是咋呼，买的人越少，这也算是经营之道吧。到了进修，高超以为韩秀丽会躲在哪棵树后，然后偷偷地捂住他的眼睛，像电影里那样，因为她肯定是先到，她姑家在圈楼，离得近。然而并没有，韩秀丽就站在进修的门口，也推了一个车子，

看见高超过来就招了一下手。

高超从路口过来下了车子，“你早来了。”

“没有，也是刚到一会儿。”

“你渴不渴？买个西瓜吃吧。”

“不用了，吃西瓜撑大肚子。”

“那咱们去哪？”

“顺着道走吧，走到哪算哪。”

从进修的胡同往里走，是一群学生食堂，平时他们就在这里吃饭，高超感觉到肚子里有些空。

“韩秀丽，你饿不饿，咱们先吃饭呗？”

“不太饿，可也行，吃吧，你饿了是不？”

“我也不太饿，我怕走远了找不着吃饭的地儿。”

其实高超知道，想吃饭，饭店有得是，关键是贵，他兜里的这些钱，也就够吃食堂的。大嫂倒是问他有钱没，可干这个再借钱就太丢人了。

高三学生都已经放假了，像高超这种没回家的寥寥无几，高一高二学生放假还没有回来，这些食堂就歇下了，小黑板也没有摆出来，可也有一些面向摆摊的小贩，还开着。有一个秃头的老板在路边喊：“炖小鸡儿呀，绝对不糊弄人，不是鸡骨架。”一听有肉，高超就来了兴致。

“要不咱们吃炖小鸡儿吧，不知道好不好吃。”

“挺贵的，别吃了。”

“贵也贵不到哪去。”

高超挺感动，到底是农村出来的，知道省钱，可自己不能小气呀，不能你说贵，就不吃了，那多没面子。

两个人便走进食堂，那秃头老板赶紧跟了进来：“老弟老妹儿吃点啥，有鸡肉，纯鸡肉，啥也不掺，没粉条，没土豆，纯鸡肉，来一碗？”

“真的假的？没粉条，没土豆，鸡肉也不好吃呀，你来一碗我看看。”

高超拉着韩秀丽的袖子，坐在板凳上。学生多的时候，板凳是没有的，也怕绊脚挡害，人少的时候，吃饭的也都是大人，老板就把凳子搬了出来，高超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那你还能干吃肉吗？你还不得就点别的菜？”那秃头老板到锅里用颤颤巍巍的勺子盛了一小碗的鸡肉块，又添了点汤，看着有点少，就又盛了一块肉压在上面，高超在后面看着他。

“老板，多盛两块，也没人吃饭，放到明天就都坏了。”

“那能行吗？小鸡儿，贵呀贵呀，这都不挣钱，对了，一份十块啊！你还来个啥菜，大碗饭，小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