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是最小的,不过不是我一个,一会还有我们班级的夏玉敏也来。她在无锡,今天特意乘火车赶来看朱老师。”
陈笛话音刚落,就看见夏玉敏走进了包房,陈笛起身拉她进来和朱老师打了招呼。张海峰又把位子让给了夏玉敏,让她坐在陈笛右手。随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两位学长,分别走到朱老师面前打招呼,拉着手的,拥抱的,每一个都和朱老师很亲热。大家落座,朱老师再做一番介绍,这个是87届的高斌,那个也是87届的,叫李旭东。
一桌子人差不多坐满了,赵虹环顾了房间,又看了看朱老师。朱老师慢慢地说;“是不是同学们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么?”大家纷纷点头,只有高斌说,“朱老师,有点冒昧,我们班级有个同学正好从外地来上海开会,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见一面,我就说了我们中午的聚会,他一听朱老师在上海,也想来见见您。”“哪有什么冒昧?都是自己的学生,快让他来呀。”朱老师假意不悦地说。高斌笑笑说:“我也这么想,叫了他了,不过他上午还有点公事,忙完了就赶过来,我们先开始,不用等他。”
聚餐正式开始,大家举杯。朱老师不会喝酒,同学们都分属不同的年级,大都两三个同级的人之间互相熟悉,不同年级之间基本不太认识,所以谁都不好意思怂恿其他人喝酒,还有几个人说开着车来的,不能喝,结果集体没有喝酒,最后杯子里倒的清一色都是橙汁。但这不影响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毕竟有朱老师这位人见人爱的尊师在座。从闲聊中,陈笛也听出来了,今天在座的都是朱老师教过的学生中和她比较亲的人,虽然从84届跨越到87届,这些学长学姐们毕业后的发展都相当不错。张海峰已经自己创办了进出口贸易公司,赵虹是质量监管部门的公务员,李旭东是高校教师,方卉是外企高管,高斌也是管理者,在国企,刘亚丽才来上海没有几年,应聘了一所公办初中做英语老师,连自己同班的夏玉敏也将博士毕业,在无锡做大学教师。而自己,“汇报”的时候就含糊说在咨询机构做行业分析师。
但这群三四十岁的学生们貌似对每个人的现状不是特别关注,聊天的重点还是二十多年前在附中读书的故事。方卉最起劲,她说所有的老师中,只有朱老师最仁慈。“那时候上课,我每天都是肚子饿得受不了,差不多每节课上都偷偷往嘴里塞东西。其他老师看见,都会点名批评我,只有朱老师微笑着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偶尔笑着摇摇头罢了。”
朱老师又笑了,说:“我知道你上课偷着吃东西,肯定是饿坏了,要不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不在意形象,一边上课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呢?高中阶段,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
“就是,就是,朱老师最好了。后来我其他课都不敢吃东西,只有语文课上才敢垫补点儿。”
大家都跟着笑。方卉又说;“可惜啊,朱老师,你才教了我们一年。等我们高三了,你却不教我们了。”
“就是,朱老师,那时候我们可伤心了。”刘亚丽说。
“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学校的安排嘛。你们高三了,我没有跟上去,其实是因为要接高二年级两个班。就是陈笛他们那一届,我从高二接了,一直带他们两个班到毕业。”
“那你跟我们到高三,带两个班级不是一样的么?”方卉不依不饶地说。
“事情不凑巧嘛。陈笛他们那届正好一位语文老师调去山东了,还有一位老师要生孩子,实在排不开,就把我换到高二去了。”
“那还是我们最幸福。”张海峰突然开口:“我们班级可是从高一到高三都是朱老师带的呢。”
“我们也是啊!”赵虹也跟着说,“我们也是幸福的一个班级。”“对对对,我们班是的。”李旭东也说。
“我们怎么不是?好像高一高二朱老师教的我们,高三给我们换了一位老师。这是为什么?”高斌说。
朱老师也笑了,说:“这的确有点复杂。我一般同时教两个班级,最好是同一个年级,从高一到高三。就像海峰和赵虹他们那样。但是学校也经常有点变化,比如方卉他们升高二的时候,高二语文老师排不过来,就让我接了他们班级的语文,我同时教高三赵虹他们班和高二方卉他们班,这是最难教的,但是遇上了也没有办法。”
大家这才明白,也算集体理清了朱老师的教学时间线,也庆幸大家都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受益者。又开始历数朱老师教课的各种好处。陈笛说,特别喜欢朱老师鼓励大家多阅读,读小说,读文刊,读报纸,鼓励大家做简报,在一点一滴的积累中提升语文的水平。张海峰说,自己虽然是班长,可是语文可差了。高考前经常因为语文提不上去而苦恼,甚至焦虑。朱老师每天都笑眯眯地给他打气。李旭东说,可不是么?我们这种钢铁直男就是难把语文学好,尤其是作文。可那时候,但凡自己的作文写出一句像样的句子,朱老师都会用红笔给圈出来,还在班级朗读出来,让自己语文再差也不会放弃。
听到这里,陈笛又偷偷笑了。她接着李旭东说,朱老师在班级念范文这个事情实在是太高招了。有一次自己换了一本新的本子,却急匆匆地忘记写名字了。讲评作文的时候朱老师说:“这次作文,班级出了一位无名英雄,写得特别好,却不肯留名,我先给大家朗读一下,之后无名英雄想起来了,再来认领作文本吧。”
哈哈哈哈,包间里又是一连串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