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苏猛然睁眼,跃身而起,颈间几只镂空的骷髅头也随之动晃,他目光狠辣地罩住士兵:“把方才城门的情况给本王再说一遍,一丝一毫都不能疏漏。”
“是。”
士兵再次和更加详细地述说一遍南境军的疾风之行。
听罢,达苏斜笑一下,左脸刀疤也一提,像是多出一道狰狞的笑来:“既然他想来送死,本王便成全了他。”
念一转,达苏忽又心想,杀了多没意思,那么一张比女人还妖冶的脸,就该在受尽凌辱后,在生不如死时,求着自己给他一个痛快。
达苏想着,忍不住嚎声大笑,似狂风啸林一般,飞鸟走兽也惊慌而逃。
俚州城外的山坡间,千人轻骑暗伏其中,每隔半个时辰便去城门前疾赛一圈,什么也不为,甚至比起杀人,节省弩箭还更显重要,没有把握百发百中的轻骑士兵便不发箭,纯属地跟去凑一圈热闹。
一开始,城门上的南越士兵还戒心满备,见人一来,立刻搭箭弯弓,谁知人连射程都没进,只好又放下弓,如此反复几回,城楼上的南越士兵都懒得搭理了,只撩一眼,看他们这次敢来多近。
两个时辰后,赶去大营通报的士兵跟随达苏返上城楼,正好望见千人轻骑奔袭而来,领军的人打马冲前,银色甲胄在太阳下分外璀璨耀目,看到城楼之上亲身临至的南越王,忽扬出一道张狂轻忽的笑,朝其方向一扬马鞭,好似挥手招呼。
达苏临墙而立,看到城下那人的轻视笑意,心气猝急,一把取来身旁士兵手中的弓箭,就要朝下射去。
飞燕似的轻骑军阵前,居遥骤然勒马,轻骑队在他身后螺纹般转旋疾退,他独自一人,立于原地,身后轻骑扬荡一片沙尘,将他笼罩。
他微微昂首,朝向城上的南越新王,手放进马褡里摸出一物,在对方眼下,举手扬高。
明晃晃的太阳下,银色的光刺目反耀,一只镂空的陈旧的骷髅头在居遥高高扬起的手中,朝着城楼上的所有南越士兵,正咧嘴大笑,不再有半分骇人,而带着耻笑和羞辱。
城楼上的士兵仍噤声林立,心里却惊忿不已,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知道它该属于谁。
只一瞬,血气翻腾而上,达苏满目腥红,攥紧双拳,仰天大吼一声,似野兽狂哮:“我要杀了你!”
城门打开,达苏纵马急追,万数大军倾涌而出,穷追不舍,而那千人轻骑早已撤离,不见踪影,只远远看见前方山林间有鸟被惊动腾飞,知是猎物在前方疾驰。
经过夹道,两侧山间忽落下漫天箭雨,前队急停,后方马蹄却接踵而至,两厢退避不下,战马和马背上的南越士兵抵挡不及的,顷刻间就被南境军箭破甲穿身,鲜血洒落扬尘。
达苏挥刀挡箭的空隙,睨了眼前路山形,是埋伏的绝佳地,心想,对方是故意激他追击至此。
达苏一声令下,后方骑兵接令后退,一路退至宽道弯路,见座下左将扬鞭打马,从城中军营赶来探察。
左将翻下马背,伏地而跪:“王上!不如先退回守城中,休整一番再行征讨。”
达苏仍高坐马上,目光回转,望向山间去路:“不退!你赶回城中,拔营起兵!”
左将仰头,惑道:“王上何不亲回营地?”
达苏垂眼威顾,左将慌忙抱拳,随即翻身上马,回城拔营。
达苏领人另从山道行路,追寻敌方踪迹,一路留下南越标记,引军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