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将耳朵流血的郝书好不容易拖拽出了发生爆炸的那个车库。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身油污，无力地靠着地下停车场的立柱喘息，但还是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开始疯狂擦身体。经过这一番折腾，喻辞原本洗得一尘不染的校服上除了血迹就是灰尘。喻辞有很严重的洁癖，严重到这一次差点治好他的面瘫。

郝书看着喻辞满脸嫌弃的表情，把满口感谢的话吞了一半下去，她刚才被喻辞在地上拖行了很远，裤子上的泥和着半干不干的血都快结块了。

好在天气冷穿得厚实，要不然裤子破了就尴尬了。

“真行啊，没想到你还挺懂车的。”郝书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试图宽慰半崩溃的喻辞。

喻辞腾出一只干净的手拉了郝书一把，说：“小时候自己学的。”

郝书知道这和喻辞小时候的家境有关，这家伙一向不会什么高雅的东西，例如钢琴舞蹈什么的，可是旁门左道都会一些，除了生活必备小技巧例如缝纫，修理简单的电器之类的，他还会许多奇怪的技能。小时候她每次应着喻辞奶奶的要求叫他回家吃饭都废了老大劲了，他不是在公园的象棋摊看老人家下棋，就是在旧书摊上看书，或者还可能在五金店里瞎逛看人家电焊。只能说三岁看老，这些爱好与他长大后佛系散漫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但郝书不知道的是，喻辞对车的这方面的了解并不是出于爱好。谁没事去研究车的油箱在哪里，油箱又该怎么引爆。

“行了，赶紧离开这里吧。凌晨应该没死。”喻辞说。

“都炸了还不死，皮也太厚了吧。”郝书瞥了一眼停车场入口的电子屏，这原来是用来显示车位数量的，现在上面还是明晃晃地挂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严格意义上算不上爆炸，只能算燃烧，时间紧急，我没来得及向油箱里充入适量空气。”喻辞淡淡地说，接着从校服口袋里又拉出一把车钥匙来。

“卧槽，大哥！”郝书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但因为叫声太大震着耳朵伤口一阵刺痛，又细声细气地补充道，“怎么来的。”

“感谢我们班主任吧。”喻辞说，接着找到那辆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郝书高高兴兴地挤到了副驾驶：“还是你靠谱，你当时竟然还想得起他身上的钥匙。”

虽然想起班主任有点愧疚，但是他们经历的一切已经足以把这些复杂而渺小的情感暂时封存在她内心的角落里。

悲伤，同情与愧疚，都对现在的处境毫无改善作用。

她想到这里，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他的侧面线条流畅干净，没有一丝波动，不像是真人，而是像一尊塑像，似乎郝书心里的复杂感情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