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嚣张，腰间鼓囊。

齐青崖咬着牙，看着墙上三角破镜子里面色异样潮红的自己，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于是强行按着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迈步朝着孟氏掌法研究所走去。

这里和他原先所在的地球不同。

自从人们发现蕴含着巨大能量的液体矿藏“天水”之后，蒸汽科技便像是打开了盖的潘多拉魔盒，开始无限制的野蛮生长。

掌握了顶尖蒸汽科技的英格里自然而然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用飞艇、战舰、天水合金铸造的武器打造了一个日不落帝国。

然而随着各地天水矿脉的发现与开采，反抗中的诸国，也在这个大时代里面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多铆蒸刚、蒸汽单兵、外骨骼、合金武械、械体植入...

但无一例外，想要拥有更多的力量，必须要拥有足够的心炁。

这个被英格里命名的单词代表着人类和天水合金的感应程度，由呼入体内的天水废气激发。

简单的数字排序让文化不同的各国人民也能毫无障碍的接受理解，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心炁指数在5左右，一旦突破10，便有着驾驭天水合金的能力。

荣国在艰难的摸索之下，意外发现国术与其宛如天作之合。

被天水激活的心炁让古武的呼吸法从纸上谈兵变成了事实。

在心炁的加持之下，古武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技，以心炁锻体的国术高手，不仅可以和称霸大西洋的Ⅴ级蒸汽单兵掰手腕，甚至能直面爱神号战舰。

数千年积累一朝迸发，原本只剩千亩的津门控土，逐渐重复荣光，再一次成为畿辅首邑。

位于英格里租界东南角的孟氏掌法研究所，就是三大内家拳之一八卦掌的研习之地，在大厅里的墙上，挂着由总督殷森德亲自签名的第一张武馆许可证。

津门九租界，连同老城区一起分而治之，政治不互通，军警也井水不犯河水，唯独在心炁发展这条大路上达成共识。

不论国别，只要开馆授课，获得武馆许可证后，便能拥有门前一百米街道的自治权。

洋人管这个叫做“城堡法”，荣国人则称其为“门前宝地”。

这也是齐青崖为何直接找来研究所的原因。

一旦进入武馆，不管是法岚人还是英格里人，都只能咬着牙干看着，半步都进不了。

“齐青崖，快点，今儿孟所长破了例，要挑个亲传！只要是能通过考擂，不管爬墙弟子还是入门弟子都有资格！大本钟马上又要响，快没时间了！”

耳边响起的催促之声把齐青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扭过头望向院子里，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立在中庭。

孟得铨穿着一身白褂子，踩着一双黑布鞋，双手搭在身后，背脊挺的像是一柄直刀，花白的头发贴着头皮整齐斜梳着，不仅不显老态，反而是精神抖擞。

哪有半点昨夜咳血的狼狈模样。

眼角皱纹一展，不怒自威。

“今天有几个考擂的？”

“回师傅的话，拢共七人，没一个合格的。”

说罢，讪讪一笑，又伸着头试探着补了一句，“您让我来考擂多少有些欺负人了，我虽然心炁不过10，但好歹也是您的大弟子，八卦掌得您三分真传，只要不沾心炁，津门武行里就没人是我的对手...”

孟所长鼻腔一哼，“宁缺毋滥。”

随着大本钟再一次响起，落日余晖洒在玻璃镜片后面的针尖上，孟所长抬头，不知道是因为刺眼还是失望，紧绷的眉头骤然松了。

眼神从大本钟落到脚尖，静静听着钟声，插着缝对徒弟说了一声，声音响亮的压过了大钟尾音，只不过听着不爽利，就像是掺了一口津门天上散不了的灰雾，带着一丝不甘心。

“钟声停了，就关门吧。”

“师傅，真不等了？我看有个天天爬墙的小伙今天没露头，要不咱们再...”

弟子一拱手，满脸焦虑，眉毛团成了结，嘴巴张开又闭上，看着孟所长没有答话，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然后转身走向了铆着铁钉的红漆大门。

双手左右拉门，用力合上，却陡然一顿，咯吱声戛然而止。

弟子猛地一抬头，门页声停，紧接着最后一声大钟炸雷般响起。

当——！

齐青崖收回了推门的左手，腰杆挺直在门外，眼神越过众人肩膀落在了孟所长身上。

“不好意思，迟了点。”

“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