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01 一场兵败引发的思考(2 / 2)星汉遗章首页

桓冀一时间有些没办法了,黄公辅这人在他的认识中似乎话很少,但是很精于谋断,这个人就像潜伏在夜里的捕食者一样,静静地等待机会,然会突然给敌人致命一击,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你有什么办法吗?”

“臣可以去打探一下黄大人的口风。”

“算了吧,那只老狐狸必然会察觉你的目的。”桓冀心中怅然,突然他转身,略显激动的对谢化中说,“朕有办法了,去把齐晟给朕叫出来,就说朕在景苑等他。你不适合去打探黄公辅的口风,但是齐晟可以!”

谢化中紧忙小跑着离开了。

齐晟还跪在正阳殿中,两旁站着的大臣们除了薛家一门其余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吏部尚书巩铎最先耐不住性子,凑到黄公辅面前,轻声说:“恩师,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

不等话说完,黄公辅转头瞪了巩铎一眼:“上心不可测,不可胡言乱语,只是接下来怕有大动作了。巩铎,接下来的时日告诉所有人让低调行事,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闲下来了就多在家里读读书、喝喝茶。”

巩铎有些茫然,小声问道:“恩师,如今局势对我等有利,不是正可借此机会搬到薛家!”

黄公辅再未开口,只是闭上双眼静静地站着。眼看黄公辅如此神情,巩铎只得转身离开去和别人商讨去了。

一旁的薛勖此时也是五味杂陈,一边担心皇帝盛怒之下将他罢官,连带着将他们薛家一门赶出朝堂,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算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了,甚至可能因为他们这一败会让黄公辅一伙乘机得势,而后将他们个个送到地下去;另一边则是听见亲孙子薛皋战死沙场,心中伤心。

就在此时谢化中走了进来,对还跪在地上的齐晟道:“齐大人,陛下召见你。”

齐晟双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只是跪的时间太久双腿麻木,一时间竟未能站起身。

谢化中连忙伸手将齐晟从地上扶了起来。两人走出殿门,齐晟揉了揉双腿。

“齐大人若是感觉不舒服,那我们就走得慢一些。”

齐晟不敢怠慢这位大内第一内侍,毕竟天子身边的人有时候比旁人可管用多了。“不敢不敢。咱们还是走快一点吧,莫要让陛下等着急了。”

单独面见当今天子,齐晟心中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一个九品随军参谋连进朝堂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私下面见天子了。

“只是小臣斗胆想问问大人,不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谢化中盯着齐晟,顿觉眼前之人有点傻的可爱,他作为天子身边的内侍,岂能随意乱说。

“大人莫要多问,只管跟咱家来就是了。”此刻谢化中有点怀疑齐晟到底能不能办好陛下交代的事。

穿过通往正阳殿长长的青石板台阶,转过一段红漆粉饰的走廊,终于到达了景苑门口。

景苑虽是一座花园,但是其中的东西可以称得上天下独一无二。此时正值秋季,但是苑中绿草遍地,花香袭人。

院落中央有一座精致的亭子,名叫静心亭。亭顶覆盖着金灿灿的琉璃瓦,亭子的五根柱子皆是用敖山上的百年沉木制作而成,又用红漆九涂九刷,又经自然风干而成。亭子四角翘起,犹如一只欲要振翅高飞的火凤凰。亭内摆放着从宜湖采来的湖心石雕饰而成的石桌石凳。

这座景苑是先帝成宗时期召集无数匠人打造,当年光耗费的银两达百万之多,征调的民夫也有过万,历时五年才完成。

景苑看似不大,但之所以花销如此之甚,全是因为敖山沉木只生长于敖山之巅阴面,敖山为赵国境内第一高山,其高达一千六百多丈,多悬崖绝壁,沉木重达三万多斤,全是人工搬运下来,然后运到皇城,皇城距离敖山有一千多公里。光是运送沉木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民夫,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

宜湖的湖心石倒是没有沉木这般难采,但是这湖心石坚硬无比,光雕琢就花费了近两年时间。

桓冀坐在静心亭中,望着一侧错落有致的假山,听着清泉流过假山发出的潺潺水声,眉头紧皱,这个方今才三十八岁的君王已经两颊斑白,早已没了青年人该有的朝气。

“陛下,”谢化中的声音响起,“臣已将齐晟带来了。”

听到谢化中的声音,齐晟回过神来,看着跟在谢化中身后神情有些惶恐的齐晟:“齐卿,过来跟朕好好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跑出来的。”桓冀的声音冷清无比。

只见齐晟急忙上前跪倒:“陛下,臣当时见劝告薛将军无用,实在放心不下,便去巡营了,贼军偷营时臣正在后营,见前营火起,士兵们乱作一团跑来了后营,臣就急忙召集兵马,在混乱中仅带着剩下的三百余人冲了出来,这才死里逃生,后来听说薛将军战死了”

“你可知按照我朝律例,临阵抛弃主将该当何罪。”

“臣知道,临阵抛弃主将当斩首,只是臣必须将并州战况报于陛下知悉,否则只怕天下动荡,江山社稷危在旦夕。”

“你倒是会说,那朕问你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并州危局?”桓冀紧紧盯着眼前一身破烂,犹如乞丐的齐晟。

“陛下,臣见识浅薄,不敢妄语,但是天下人皆知如今朝堂腐朽,官吏们只知道收刮民脂民膏,大肆敛财,无人过问天下百姓的死活,这才是交州、并州造反的缘故。”

“放肆,如此诋毁朝廷,朕看你是真不想活了!”桓冀佯装大怒,呵斥到,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高兴,终于有人敢这样说了,只要有人敢说,他就敢趁势搭台,好好整治一下朝堂上的那帮只知道满嘴仁义道德,实际恶比豺狼的人了。

见桓冀发怒,齐晟却是毫无畏惧,又说:“陛下,臣甘愿一死,但是交州、并州的百姓不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天下的百姓不该流离失所!”

桓冀轻叹一声:“你起来吧,朕不治你的罪,但前提是你得给朕出出主意,让朕知道该怎么去做。”

听得这话齐晟突然有些发懵,他有点看不懂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的心思,方才感觉怒火冲天,似乎随时要杀了他,但现在又这般和气,但不管怎样,看这情况命是保住了。

“臣以为主要还是要大力整治吏治,削减冗余、闲置官职,重新启用官员审查制,朝中官吏不得沿袭,重用有才士子,不问出身;大开言路,使天下怨言可达天听。重用一批能臣干吏,解决积压下来的朝务。”

“你这是准备将正阳殿里的那群人得罪死啊。罢了,朕准备用你来做这些,你可能担得起?”

“陛下,臣实是无能,但是臣知道一人,或可助陛下完成此事。”

“快说来听听!”

“此人名叫杨固,顺州人士。少时云游求学,多才善辩,精通治世治学,因家中排行第二,人称杨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