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了，清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一切都跟着安静下来，终于没有了白天的喧哗和应酬，甘棠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排解一下心中的不安与不解。

走到门口，却发现冯直一人站在门口对着探出墙外的竹枝发呆。清白的月光流淌在他身上，龙筋凤骨、松形柏质般的人，竟有一些遗世而立，孤独沧桑的感觉。

听到有人出来，他转过身，看见是甘棠，站在那里笑起来，俊美的脸庞照得甘棠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要命，权倾天下就算了，还那么帅，笑起来还那么好看，老天真是不公平。”甘棠没出息地咽了口吐沫，低下头，有些紧张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你，要出去？”

“嗯，想出去走走”后又想起了什么，着急地问“不会这也不允许吧。”

“不”

“不允许？！”甘棠瞪大眼睛。

“不是，没有人限制你走动”冯直似乎也有点紧张。“你准备去哪里？朕陪你可好?”

“我就是随便走走，如果你也想走，就一起吧”

还挺慷慨，冯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笑了，走过来与甘棠并排一起。

“要命，你别笑了”甘棠觉得与冯直挨着的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直。

“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专注”甘棠没话找话。

“哦，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能说说吗。”借着侧头与他说话的机会，甘棠将身体向旁边挪了挪，让他们之间拉开一点距离。

“朕小的时候，母亲常常带朕到这个地方来，那时候这里还很偏僻，但她喜欢这里，她说这里的景色很像她的家乡。”

“她是……”

“她是原齐国人，是皇室的婢女，代替他们的女儿出嫁来到燕国，但很快事情就败露了，她成了整个皇宫的笑柄，更是被我父皇嫌弃，过得连最低等的婢女都不如。”

想起以前的事，冯直的眼神充满哀伤与怒火。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就常来这里，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感到快乐。朕还记得，那时她穿一身红衣，安静地坐在小溪旁，阳光透过翠竹洒在她带着微笑的脸上，真的是美极了。”

“你母亲也喜欢穿红衣？”

“是，她喜欢，尽管宫规不允许她穿，她也要穿，在这点上她非常执拗，不惜惹怒父皇，不惜被当时的皇后责罚。可是朕知道，她只有穿着红衣的时候，才会笑，才会真的开心。”

甘棠有些出神，她想起小时候，父亲也喜欢她穿红衣，虽然她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也好看，但只有穿红衣的时候，父亲会望着她发一会儿呆，并由衷地夸她“好看”。后来父亲去世了，为了纪念父亲，她便常穿红色的衣服，慢慢便成了一种习惯。

露水重起来，风也有些凉，甘棠想的出神，不自觉地抱肩打了一个颤。一件长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甘棠回头望过去，又看到了冯直要命的温柔地笑。

这次鬼使神差，甘棠没有拒绝也没有躲。

衣袍带着冯直的体温，甘棠突然觉得有些依恋这个温度，也依恋上面的味道，想到这里，她的脸腾得红起来，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