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房间变得宽敞，昏暗的灯光变得明亮；破烂的木桌椅变成大理石造，金边茶具、银边烛台、花边地毯显得精致又高大上。

“骑士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桑菊眼里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连忙搬起椅子坐到了古兰身边。

古兰也很懵。

“我不知道啊。”

二人同时看向玛琳娜母子，差点又没惊掉下巴。

青年还好，只是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礼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了不少。

而玛琳娜，

“二位，这就是真相。”

同样是一件黑色礼服，她外露的皮肤晶莹又剔透，其呈现的身材窈窕又玲珑；脸上的皱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张美人脸；一双狐狸眼睛，为成熟的底韵增加媚感。

像个贵妇。古兰心里这么想。

“桑菊啊。”古兰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桑菊。

“怎么了古兰大人。”

“刚还是个老太太，现在却成了大美女。你们女人化妆这么神奇的吗？”

“古兰大人，我觉得化妆做不到这样。”

“这这这，这这，这是母亲的魔法。”青年向二人解释到。

“魔法？”古兰又遇到了新鲜的词汇。

与此同时，玛琳娜指尖微挑，桌上的茶具便自己动了起来。

茶包自己跳进了茶壶，凭空出现的水流也灌进茶壶。茶壶自己盖上盖儿，在半空中转了几圈，一缕白烟从它的壶嘴冒出。

茶杯们摇摇晃晃来到两人面前。茶壶微微倾斜，沏好的茶水就准确流进了二人的杯子。

“古兰大人，这好像我昨晚看的魔术表演。”桑菊用手戳了戳茶杯，但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乔治。”玛琳娜走到青年面前。

那位青年名叫“乔治”。

乔治的个头比玛琳娜矮，但玛琳娜看向青年时却从不低头，

“你认为我有资格管你吗？”

玛琳娜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古兰这边。古兰识趣地闭上了嘴，而桑菊：

“玛琳娜婆婆，我觉得就算您是——”

“你可别说话了。”古兰赶紧敲了一下桑菊的头盔，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乔治低下脑袋不作回答。

玛琳娜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一位“丽娜”小姐。是娼馆老板的孩子，正好年纪还跟你相仿。”

玛琳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以后不许再和她有来往。”

“我拒绝。”

乔治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玛琳娜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周围的空气开始震动，杯中的茶水泛起阵阵涟漪。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因为我爱丽娜。”乔治抬起头，他说这话时没有结巴。

古兰害怕地把椅子向后挪了挪，

桑菊则是对青年竖起一个大拇指。

咔擦。

大理石桌角出现一道裂缝，紧接着这道裂缝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到了整张桌子，似乎下一秒桌子就会碎掉。

“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玛琳娜一挥手，四周的家具便开始剧烈晃动，又出现一股力量把乔治压倒在地上，

“在你想明白前不许离开这里！”

桑菊在这时站了起来。她用力过猛刚好补了桌子最后一刀，大理石桌碎成了一堆渣。

“玛琳娜婆婆，您不该这样！”

“桑菊，坐下！不是让你别说话的吗。”

古兰很郁闷。他虽然也觉得玛琳娜做的不好，但这毕竟是对方的家事，自己和桑菊都没理由插手。

“抱歉让你们看到这一幕。今天我不舒服，还请两位先回吧。”玛琳娜挥了挥手，古兰和桑菊瞬间出现在了店外，装食物的袋子就落在他们脚边。

“请为我们母子保密。”玛琳娜最后一句话飘进两人的耳朵，随后那家破破烂烂的店铺消失在了原地。

“婆婆怎么这个样子！”

桑菊气愤地跺了跺脚。

古兰正要评价两句，桑菊又把矛头对准了他，

“古兰大人，还有您！您刚才怀疑我！”

“啊？我怎么了？”

“人家问我们两能不能保守秘密，您竟然说我做不到。”

“我那不活跃下气氛吗。”

“活跃气氛？”

“是啊。”

古兰随便编了个借口，

“那会他们都快吵起来了，我总得想想办法吧。”

结果桑菊信了。

“是这样啊。对不起是我错怪您了。”桑菊还朝古兰鞠了一躬。

古兰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真好忽悠。古兰心里这么想。

“没事。那个，关于玛琳娜使用的“魔法”，你有什么头绪吗？”

回想起裂开的桌子和被压在地上的乔治，古兰心里一阵后怕。

“回古兰大人的话，玛琳娜婆婆应该是位“巫师”。”桑菊瞟了眼店铺消失的位置。

“巫师？”

“是的。昨晚我在城北的酒馆里擦盘子，听外地来的客人在讨论一个叫“巫师会”的团体，其成员是拥有大本领的巫师。”

古兰假装没听见桑菊说的擦盘子，抓住重点问道：

“你说大本领，就像玛琳娜这样？”

“我觉得不止。他们说巫师能随意操纵火焰，能随意召唤雷电，甚至有人见过一个巫师骑着一颗流星砸扁了一窝龙。”

古兰听得真切，因为桑菊的形容太吓人。最后提到的“龙”更是吸引了古兰的注意：

“龙？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种大蜥蜴？”

古兰脑海里浮现出沙漠里的那两只。

难道那就是龙？古兰心想。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在哪听过这个词。

“铁匠铺的老板是不是说，他们的种族就是人类和什么“地龙”的后代？”

“您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回头问问他吧。”

“好的。对了古兰大人，我还听说巫师的风评很差。”

“怎么说？”

“大家都在传巫师会抓小孩做实验，还会造出各种可怕的怪物。”

“这有点夸张了吧。”

“是呀。玛琳娜婆婆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桑菊顿了顿，补上了一句，

“就是脾气有点古怪。”

古兰摇了摇头，重新背起大袋子。

“总之先去修女院吧。”

“好。”桑菊回应到。

在二人的视野里能看到一座小教堂，那儿就是修女院所在，再走一小会就到了。

路上，桑菊向古兰问道：

“古兰大人，您觉得乔治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他和那个丽娜小姐不是还有个约？瞧现在这样八成是吹了。”

“古兰大人，我们去给丽娜小姐报个信吧？”桑菊提议到。

“报什么？不是答应了要保密吗？”

“我们不提魔法的事情。”

“那报什么？报乔治的家里人看不上她？”

“唔，我觉得不能这么说。”

“是吧。”

“那告诉丽娜说乔治临时有事，打算换个时间见面？”桑菊犹豫了半天，提出了这个建议。

“桑菊，在这件事上我俩是外人，别去做多余的事。人丽娜还没说要和乔治在一起呢。”

“对哦。”桑菊有些沮丧。

而古兰说出了自己刚琢磨出来的计划：

“这样，我们先去查查那个“祭祖节”什么时候开始，然后再想办法避开玛琳娜去和乔治见上一面，看看他怎么想。”

桑菊精神一振，开心地说道：

“骑士大人果然也想帮乔治！”

“嗯哼。”古兰不置可否。

“我还以为您要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你从哪学的词。我看上去那么冷漠？”

“当然没有！”桑菊连连摆手。

“不过要怎样才能避开玛琳娜婆婆呢？感觉婆婆会死死盯着乔治。”

“这个等今晚再说。”

“今晚？”桑菊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还记得咱们在沙漠里救的那老人吧，你说他在回城后把你寄存到了玛琳娜的店里。”

“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您的意思是？”

“老人家肯定和玛琳娜有交情，我们就从他身上找突破口。他不是邀请我们晚上去商会做客吗，咱们正好打听一下玛琳娜的事。”

桑菊突然鼓起了掌。

“骑士大人真可靠！”

“哪有哪有。”古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被人夸的感觉还不错。古兰心里这么想。

两人继续走着，没走几步就到了修女院门口。这个修女院位于城镇最南边，紧挨着城镇的围墙。

修女院的墙上雕刻着图案。

“好好看啊这些花纹。”桑菊在一旁赞叹，古兰也有同感。

“二位中午好。请问是来祷告的吗。”

甜美的女声从两人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有位穿着白长袍的人站在那。那人戴着兜帽，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中午好。我们想给孩子们捐些食物。”古兰指了指身上的大袋子说到。

……

“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二人捐完食物从修女院里出来，后面跟着一位面容慈善的中年修女。

“院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古兰朝这位修女长摆了摆手，桑菊则在院子里和几个小孩儿玩捉迷藏。

“你们的善举主都看在眼里。主一定会为你们带来好运。”修女长为二人祈祷了一番。

“承你吉言。桑菊，我们回去吧。”

“好～要听修女们的话哦，拜拜！”桑菊不舍地跟小孩们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古兰一起离开了。

路上，桑菊回想起刚刚在修女院里的情景：孩子们个个活蹦乱跳，精力十足。

她不由得朝前方的古兰讲道：

“那些孩子们都很开心，和普通人家的小孩没两样。”

“这都归功于那些修女们的悉心照料。”古兰回应道。

他有观察到，不管孩子们去哪，旁边都有几个修女在看护着，真的是尽心尽责。

“是呀。对了古兰大人，您注意了吗？那些修女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里可是沙漠，她们不嫌热的吗。”

桑菊刚进教堂就有这个问题。但后来她光顾着和孩子们玩，就忘了问院长。

“院长不是讲了，这是她们的传统，在结婚前不展露自己的容颜。哦对，你没听。”

“原来如此！那要是一辈子不嫁人，不就得一辈子穿成那样了？”

“尊重传统。”古兰无心去想这些问题。

他估摸着天黑还早，干脆出城去找瓶子。

古兰对身后的桑菊说道：

“桑菊，咱们回旅店收拾——”

“咦，你在做什么？”

桑菊的询问打断了古兰要说的话。古兰回过头，发现桑菊正背对着自己和其他人讲话。

“你跟谁说话呢？”古兰凑到桑菊身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穿着白长袍的身影。

“修女？”

白色的兜帽遮住了对方的脸，让古兰摸不清对方的心思。这里离教堂有一段路程，想来这位修女已经跟了二人一路。

“你有什么事吗？”

“……。”

修女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古兰凑到修女面前，想顺便看看她的表情。结果不管从哪个角度观察，修女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这怎么可能？”古兰差点就要忍不住摘掉对方的兜帽。

“古兰大人，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桑菊的话让古兰意识到，自己正蹲这位修女面前，想方设法地偷窥对方的脸。

“不是，你也蹲下来看看就明白了。”

“我不要。您不是刚说过要尊重传统吗？”

“……对不起。”

古兰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我们回教堂看看。”

“听您安排。”

古兰最后尝试和修女沟通。他对一旁的修女问道：

“你要跟着我们回修女院吗？”

修女依旧一言不发。

只是两人每走一步，修女就跟上一步。三人就这样回到了修女院。

修女院的门是开着的。进入修女院，正巧修女长一个人坐在大堂的长凳上看书。

“怎么了二位，还有其他事吗？”

“院长，这位修女——”

古兰回过头，身后哪还有修女的影子。

“人呢？”古兰进教堂前还确认过修女在身边。他看向桑菊，后者被吓了一跳，

“古兰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二位，发生什么事了？”修女长合起书，神情疑惑地问到。

“我们刚才在，嘶。不，没事。”

古兰清楚的看到，院长那和蔼的脸皮突然扭曲成一团，最后靠渗血的褶皱拼凑出了

不许说

三个字。

古兰看向桑菊，桑菊也看向古兰。很显然两个人都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怎么了，二位？”

院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顶着一张诡谲的脸凑近打量起二人。

“没事没事。我朋友，我朋友就是想回来再看一眼孩子们。”

“这样啊。午休时间到了，我已经吩咐修女们哄孩子们睡觉了。二位晚点再来？”

院长扭曲的脸皮一边抖动一边发出声音，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异样。

“也好也好。桑菊咱们走。”

二人仓皇逃离修女院。

“古兰大人，那到底是什么？”重新暴露在太阳底下，身为活尸的二人竟感受到了安心。

“我哪知道？”古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修女院，确保没有东西跟上来，

“这难道也是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