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成绩不算太差，小学5年级的时候是以学校第一名进的一中，那时候不管期中还是期末考试通常都是双百分，我还记得二年级时语文得个99分，把鸟写成了乌，小小年纪的我就知道要强，背过身大泪珠子啪嗒啪嗒掉，可上了初中之后不知道是逆反期爆发了还是怎么的，用班主任王书菊的话来说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逃课，抽烟，顶撞老师。

我讨厌班主任是有理由的，她可以用极其尖酸刻薄的语言作为武器，来摧毁你的一切。“你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别来上学了！”“考这么几个分不觉得丢人么？还要不要脸了！”很长时间，这句“要不要脸”都能直接激怒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很小的时候就种下的印象，只有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坏女人才会被说是不要脸，我一个初中生，就是成绩差不爱听她话，怎么就不要脸了呢，怎么能用这种词来形容我呢？每次她用这个词来说我时，我都涨红了脸，胸口翻涌着愤怒和羞耻，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爆发，我的世界里没有明天，更没有期待，这种失败又难过的情绪蔓延了我整个初中时代。

下午的时候，一个同学过来跟我说，姜小艾，班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

“如果她再找我事儿，我就用刀捅她”。我对着王荃和张亚凡说。

我在同学之间的人缘很好，大家都觉得我开朗幽默直率爽快，我朋友很多，最好的就是王荃和张亚凡，她俩也是我从小学一直到初中都在一个班的同学。王荃家境富有，她爸爸是我们这个城市有名的中医院的院长。王荃的朋友很多，人也非常聪明，成绩很好，短发，性格豪爽且仗义，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张亚凡比较稳沉，扎了个马尾巴，平时话不多，只跟很熟的人才谈心，这俩人是我的死党。我们下课一起在校园里溜达，晚上放学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曾经我一度觉得生活一片黯淡，没有任何的光束能给我力量，夜里偷偷写了遗书，请妈妈把郑渊洁的童话大王全本留给我的朋友许正正，把七龙珠全套烧掉留给我自己。后来的后来，想到生命里还有这样几个伙伴，确实也还有快乐的时光。（长大后回头看看，所有的阴霾都总会过去的。）

“我们支持你。不管你是直接扇她耳光还是拿刀捅她。”王荃认真的看着我，张亚凡也用力点了下头。

“嗯，那我去了。”我对她们投向感谢的目光。

多年以后我们仨再聚会，说起这件事，王荃已经不记得了，张亚凡倒还有印象，我笑骂她们到底是不是朋友，怎么会怂恿鼓励朋友去做干掉老师的事情，但我们都知道，在那个时候，我是单纯的我，王荃是单纯的王荃，张亚凡是单纯的张亚凡，坚定的支持背后，只有单纯的友谊。

意外的，班主任似乎看到我眼中不同寻常的冷静，随便说了两句就放我走了，我沉默着从她办公室里出来时，手放在裤子兜里紧紧攒着一把小铅笔刀，手心全是汗。就是那种1毛钱买的铅笔刀，薄薄的可以折叠成一长条那种铅笔刀。这之后我就把两条麻花辫给剪了，剪了个板寸头。裙子是彻底不能穿了，大多数时候我都穿牛仔裤和夹克衫，导致我每次放学后踩着自行车在路灯下和王荃张亚凡她们说话，都会被路人指着背后说：“啧啧啧，年纪这么小就早恋，真是的！”，每当听到这些话，我们就笑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