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有成人手臂粗的白参,枝叶俱全,五官栩栩如生,灵气十足,千两黄金也是卖得出的,下半辈子都能不愁吃喝。
“交出来,就留你一条命。”首领对着挖参的墨大夫说。
如果不是人参在对方手上,怕打斗起来损伤白参的根须,首领已经一刀劈过去了。
墨鲤看了看手上的参,又看气势汹汹仿佛要把他连人带参一起吞了的众人,缓缓摇头,因为这参不能给他们。
“找死!”
首领大怒,他身后的大汉们也纷纷拿出武器。
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做得太多了,有时候自己人都会捅刀,现在他们更多提防的是身边的人,这么贵重的白参,能少一个人分钱多好啊。
这时一阵狂风卷过,忽然扬起的风雪糊了众参客一脸,他们莫名其妙地脚下打滑,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把他们往后推去。
“怎么回事?”
首领怒吼着,却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
他脚下用力,手臂乱抓,怎么也控制不住后退的趋势,顿时满脸惊骇。
因为后方是山崖。
“啊”
穿着皮袄的大汉们你推我搡,像馄饨进锅一样,连着面粉似的细碎雪花一起摔下了山崖,崖底顿时扬起了一阵白雾。
这山崖不算高,也不矮,下面有厚厚的积雪,掉下去可能摔不死,但是爬不出来会冻死。
不愿意这个地方染血的墨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填平了参坑,把白参放进了药篓里。
“今年再给你找个灵气足的地方。”墨大夫轻轻摸了摸叶片,煞有其事地跟白参聊起了天,“隐秘一点好了,防止你被人发现,你说你都三百岁了,怎么就不化形呢?在竹山县连卖馄饨的牛大都知道山上有人参娃娃啊!”
白参毫无动静。
呼啸的寒风到了墨大夫身边,就自动消失了。
墨鲤背着白参往前走,路过一片山崖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身影像鬼魅一样忽然出现在十米外的一株松树旁,手里多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
狐狸睁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可怜巴巴地看着墨鲤。
“跟踪我,胆子肥了?”墨鲤晃了晃手里的狐狸尾巴。
白狐也不挣扎,眼珠滴溜溜地转,垂涎欲滴地盯着墨大夫背后的药篓。
墨鲤把狐狸提到了眼前,指着它的鼻尖警告说:“不准吃白参,叶子也不行,你们都是有灵性的生物,我是要等着你们化形的。”
狐狸低低叫了一声。
“还不服气?”墨鲤板着脸教训道。
一边教训,他一边把狐狸从头摸到了尾巴。
怎么摸,都还是一只狐狸,没有一点改变。
墨鲤叹了口气,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枚药丸。刚捏破药丸外面的蜡衣,清冷的香味就诱得白狐摆动着脑袋凑了过来,舌头一卷,灵巧地吞下了药丸。
药丸里充沛的灵气让白狐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可是吃完了,它依然是个狐狸,还是眼巴巴地盯着墨鲤药篓里的白参看,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一样是贪婪,却有些可爱。
“你的祖先还知道报恩呢,你怎么就只会吃?”墨鲤恨铁不成钢。
白狐茫然地望着墨鲤,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行了,回去吧。”
墨鲤背着药篓继续往山里走,白狐恋恋不舍地跟了一段,半路上发现了一只兔子的踪迹,在只能看的白参与吃得到的兔子中间,狐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颠颠地去追兔子了。
“写县志的是个骗子吧!”墨鲤陷入了沉思。
风雪越来越大,墨鲤独自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涧,他又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这里的灵气充沛,这才放下药篓,捧着白参在山涧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开始挖坑。
小心翼翼地把白参种了下去,又捏碎了一颗药丸,合着雪一起融了,浇在白参的根茎周围,白参原本垂落的叶子瞬间精神起来。
“好了,今年你就住在这里了。”墨鲤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与雪,跟这株人参打完招呼,就离开了山涧。
移栽完人参的墨鲤没有急着出山,他走走停停,就像在找什么。
他把附近的三座山头都走了个遍,终于在一处岩壁前停下,然后伸手开始挖,厚厚的积雪下方是一个石洞,洞口还有石块阻隔。
墨鲤小心翼翼地将石块挪开,同时挥了挥手,风雪自动绕开了这片区域。
他弯腰爬进了洞穴,洞穴的主人是一条褐鳞蟒蛇,身长九尺,水桶粗细,看起来十分骇人。现在天寒地冻,蟒蛇正在冬眠,身体僵硬冰冷,蜷缩着盘成一圈。
仔细检查了一遍蟒蛇的状态,墨大夫失望地在石洞角落里留下了一颗药丸,让它自然挥发,然后重新封住洞口。
一年又走到了尽头。
白参还是参,白狐还是狐,大蛇还是蛇。
说好的妖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