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楚天骄声音嘶哑地低吼。

前方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那种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深海中的美人鱼看见了灯塔。

而是虔诚的，凡人想要拜谒神明的感觉！

急欲亲近……

亲近什么？

亲近神的光辉！

路明非恍惚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他刚才被迷惑住了，竟然忘了那熟悉的光透着水银色。

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他确实见过，但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书中！

躲过一波死侍追杀的楚师兄和他父亲，自以为逃出生天，却在惊魂未定之时，被神明的御座拦下去路。

那片水银色的光不是别的，正是神明降世时洒下的圣光！

金色的神明覆着铁面，身披暗蓝色风氅，独目呼应圣光，坐下是山一样魁伟的八足天马。

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

路明非原本想不通，为何在一个名为《龙族》的世界中，开场第一幕，出现的竟会是北欧的古神。

祂本该只存在于文字和壁画中！

直到后来通过昂热校长的讲解，他才明白，龙族血脉的源头，是北欧神话中那头啃食世界树的黑龙！

预言中将开启诸神黄昏的尼德霍格！

奥丁是祂的死敌。

自然站在整个龙族血裔的对立面，两者之间水火不容，这再合理不过。

但令人奇怪的是，神话中的奥丁出场，应该带着美丽的瓦尔基里女武神才对。

可无论是书中还是现实，路明非见到的扭曲黑影，都只是活死人般的傀儡死侍。

因此，就像楚师兄变成了楚师姐，时零变成了时间零。

路明非更愿意相信，楚子航当年在那个雨夜，遭遇的只是一只热爱cosplay的冒牌龙王。所谓的奥丁，只是文学创作的艺术性加工……

但现在，庄严宏大的圣光，将路明非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中。

他一直刻意想要避免的那一幕，还是在他们满怀希冀之时到来了。

就如同书中的楚子航和他父亲……

水银般的光笼罩了眼前一切，视野中什么也看不清。

迈巴赫毫不减速的狂奔，他们像是在冲进银色的大海。

如蜉蝣，又如一柄利剑。

铮——！

利刃刺破水幕，迈巴赫冲出了白色光海！

路明非挣扎着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让他漆黑的瞳孔骤缩，不是虚假与猜测，书中的场景，再一次映照于现实中。

八足天马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雪白毛发上流淌晶石般的辉光，它横亘在道路尽头的中央，用暗金色马掌抠着地面，在坚硬的高架桥上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口鼻中都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甲胄熔金，风氅暗蓝，两只雄健的霜狼趴俯左右，成群的黑影于祂身后摆成军阵，漫天渡鸦盘旋，形成的黑色漩涡是象征死亡的阴云。

时间零的领域，在这一刻仿佛失效了。

天空中停滞的雨水再度落了下来，洒在神明金色的甲胄上，像是蒙着一层微光。

路明非注意到，祂手中提着一柄弯曲的长枪，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的瞳孔仿佛探照灯般照亮了周围。

冰冷、森严、睥睨，绝对的霸道！

这不是从小在华夏成长的路明非想象中，神应该会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