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圣人学府偷酒,胆大狂徒(1 / 2)天人之间首页

曲阜圣贤庙,天下贫苦读书人心目中的求学圣地。

以一千五百年前那位儒家始祖大成先师的故居为庙,不断扩建,昔年不过一颗杏树,一张讲台,一间草屋,历经两朝不断扩建,至如今已逾上万亩。建有三大学宫,容纳万余名天下各道,各州,各县学子。

与京城那座号称天下最高学府,实则沦为权贵私家门户学堂的太学不同,这座民间学宫执牛耳者秉持那位先师“有教无类”的理念,千余年来,不论门户派别,都愿给予一席之地。故而天下读书人更愿意青睐这座建于圣人故居的学府。

这般庄重的求学圣地,圣人学府,不曾想今夜竟然来了两位梁上君子。

大成学宫房顶突然冒出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小头反复问道:“确定吗?”声音软糯,大头似乎是被一边又一遍的质疑问烦了,略微冒火道:“你是怀疑我的鼻子?还是怀疑我的人品?都上房了,再犹犹豫豫,我就用一脚把你踹下去!”

鼻子嘛,没得说,方圆二十里但凡有一滴酒,一嗅,就知方位,闭上眼睛就能循着味道找酒。至于这人品没得说,坑蒙拐骗,你哪样没干过?就眼前,圣人学府偷酒!你还有什么人品?诽谤归诽谤,好汉也得服眼前软。见大头来了脾气,小头忙服软道:“去!去!去!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孟浪兄嘛。”能进能退,才是大丈夫嘛!不丢人。

乌云突然遮月,眼前半分明亮也无,唯有远处有几盏豆大灯火。

大头突然提住小头腰带,轻喝一声:“走!”身形一闪,轻轻跃下数丈高的房顶,顺势一滚,推开房门,闪入屋内。

乌云掠过,微薄的月光透入屋内。这时才看清,这位小头好汉大丈夫身着青矜,竟然是位学府学子,另外一人却是身着邋遢道袍,是个道士,背上一把长剑,却用青布裹住,这剑长的出奇,更像一根长棍。

小头犹自惊魂未定,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道:“孟浪兄,下次提前打个招呼,我没练过,委……委实怕高。”,自称‘孟浪’的邋遢道士不以为然,调侃道:“整日蒙头读书,弊端出来了吧?瞧瞧,这才多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小头实在见不惯这般贱面容,撇过头去,道士却不依不饶道:“干我们这行,翻墙入室,飞檐走壁必须手拿把掐……”道士滔滔不绝讲着,小头却突然问道:“你们这行?你不是道士吗?”

道士一愣,还未来得及狡辩,小头恍然大悟,“你不是道士?”叫道:“你是个毛贼!”,这一叫倒把孟浪道士叫回魂了,急忙把这个冒失家伙搂入怀中,捂住嘴,急道:“小点声,你要把整座学宫的人叫来吗?”。

未及小头回话,道士却觉得手上一阵异样,没等反应过来,便又有一股剧痛,忙伸回手。骂道:“怎么还咬人?多大年纪了?还学娘们!”

见那个道士在那跳脚甩手,小头红着脸道:“那你干嘛搂我?”

道士正往手上吹气,听到这个家伙还教训起自己了,问道:“要我告诉你这是哪里吗?”

确实,这里可不仅是圣贤庙,更是那位号称‘活阎王’的朱老夫子的私人书斋,这位‘活阎王’教书堪称严谨,‘阎’就‘阎’在这个‘严谨’的‘严’上。教书育人,朱老夫子似乎更加看重‘育人’,如何育人?这位小头学宫学子今天早课就见识到了,求学两年来都不曾碰上这位‘活阎王’的课,不曾想今日早课先生有事告假,千选万选,却请了这位阎王来代课。好好一堂早课,正是补觉时节,平日里早课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曾想这位以擅长训诂出名的朱老夫子,偏偏要考查背书,还偏偏抽中了自己,一篇‘洋洋洒洒’千余字,千余字的策论背下来倒有十余处卡顿,一处卡顿一戒尺,活活挨了十多戒尺。打完,见自己眼泪汪汪的模样,又说自己没有劳其筋骨的心性,又是一戒尺。到现在手掌还红彤彤的,活像‘活阎王’的朱红酒葫芦。

这位老夫子无酒不欢,每逢作诗,写文,抚琴,必饮酒助兴,号称一杯酒一句诗,一壶酒就有千篇文章。学宫出了名的酒中仙,常常饮酒治病,常道若是无酒病死,人间少走。

自己这才花了五两银子,请这位为数不多的好友来偷朱老夫子的治病良药。若是被人捉了现行,可就不是吃戒尺了。这位初次做贼的半大小子也知道是自己冒失了,可这家伙也不能……不能这么搂自己啊,自己还是个……还是个……

想来想去如何也不能告诉这家伙为什么不能搂自己,只好生着闷气不去搭理这个登徒子。

道士却没有眼力见问道:“你那里怎么软软的。”小头红着脸,反身举手要打,却又听见道士自问自答道:“也是,毕竟年纪小,又是一个读书人,没吃过苦,脸自然软得像娘们。”

被调侃成娘们的小头高举着手,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孟浪道士后撤一步,警惕道:“做甚”,小头只得尴尬拍拍道士肩膀,哂哂道:“多谢提醒”,狐疑地看了眼肩膀,想到学宫子弟应该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穿肠毒药之类的东西,方才道:“不谢,不谢,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道士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间阎王书斋,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书桌,几副字画,看落款不是什么出名大家,应该是老夫子自作。也不对,老夫子擅长诗,文、画,保不奇也有大家功力,只是甘于在此做位教书学生,道士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嘿嘿,都有本事看不起圣贤庙的夫子了。

道士六岁习武修道,早已过了有武夫分水岭之称的先天之境,屋内虽无光亮,可一字一笔在道士看来却是纤毫毕现。另外那位在屋内瞎眼摸黑的则无这般手段,正所谓学成武与艺,货与帝王家,道士有些自得,只是突然想到自己这般武艺竟只值……五两银子,不禁又有些感慨生不逢时,奇货也不可居啊。若是早生一百年,诸国战乱……

逢黑摸物本就不易,又担心朱老夫子突然回来,心中更是焦急,奈何心急不成事,越急越摸不着,一旁的孟浪道士只是笑嘻嘻看戏,小头心下懊悔,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士秉性,收钱办事虽是尽心尽力,可说好帮一步就是一步,绝不多帮走一丝一毫,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只是让他给自己带路,没说让他找酒,这下自己活脱脱是演戏给他当笑料。

道士神游回来,笑眯眯不说话,想小道帮忙,可以啊,又不是不近人情,加加钱就可以了嘛,真以为五两银子就把我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