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现实与梦境(1 / 2)我的流年,尚知冷暖首页

现实与梦境之间,历来被认为存在某种难舍难分的联系。援引庄周梦蝶:“不知周知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提及现实对一个人带来的影响,我不得不从上几代人说起。我的祖上坐拥千亩官田,在民国时期仍是一方地主豪绅。据说是郡王后裔,随着朝代更迭以及族谱遗失,现已无从考证。

在新中国掀起的土地改革浪潮中,即使只有一部分家底得以继承,仍算得上家境殷实。若非如此,怕是无以为继。

据我父亲回忆,我的曾祖父有着书香门第该有的气息,温文尔雅,识文断字。藏书当中有不少竹简,后被用作生火做饭而焚烧殆尽。

我的曾祖父膝下无子,所生皆为女儿。八个女儿仅存活四个,我的祖母排行第四待字闺中,上有一个二姐时已出嫁,下有两个妹妹尚未出阁。

为了继承家业,也为了延续香火。我的祖父入赘祖母家,所生五子一女皆随母姓。随着曾祖父的撒手人寰,祖父开始嗜赌成性,输掉了不少祖屋田产。祖母眼看家境日益倒向贫困窘迫,恰逢又遭遇全国上下闹饥荒,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吃树皮吃观音土的人比比皆是,饿殍遍野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在此情形下,将子女全部抚养长大实属不易。

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家道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衰落了下来,最终土崩瓦解。

父亲的大哥在粮店当差,二哥外出学习手艺,三哥和弟弟妹妹在家帮衬务农,父亲去了部队参军。

我出生时,无缘得见大伯。听闻他身材魁梧,走起路来像门神,迎娶了远近闻名的美女护士。却喜与人赌力,时常在众人面前过度展现自身力气,长此以往导致身体机能严重受损,最终在我堂哥几岁时溘然长逝。

援引庄子的如梦之梦:“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世间的荣辱沉浮,是现实,亦是梦。待梦醒时,方知始终。

现实中的美好惊扰不了梦境,只会想要永久不复醒来。唯有痛苦降临刺破虚妄,才可以窥见内心深处的觉知。让人醍醐灌顶的从来不是鲜花与掌声,让人执迷不悟的向来不是挫折与困境。

我儿时做了一梦,与现实完美契合,堪称无缝衔接。自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我这里有了依据。

祖父在我弟出生后不久便与世长辞了,祖母大抵是不想带孙子辈的。一来是人数众多,二来是选择性带,势必会引发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的矛盾,往往是这般顾此失彼的行为,最易造成家族成员不睦。想要一碗水端平,恐非常人所能及。

因此,在父母和弟弟去了广州。我名义上是交由祖母来照看,实则处境并不太好。家里经常性的只有我一人,屋内的安静与黑暗让我恐惧,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无济于事。就在那一刻,我仿佛是个无人问津的孤儿,被人遗忘在了某个不易发觉的角落。

在孤立无援之际,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将我从不安中解救出来。于是,在日以继夜的期盼之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外祖母朝我而来,她欲接我去她那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