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震川先生(2 / 2)天问而已首页

云怀树一人在灶台前,一边看着火候,一边在锅里不断的翻炒,又听见了暖鸯的叫唤,不免有些生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别催,等会把菜烧糊了,老爷回来骂人,我就说是你做的。”

暖鸯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继续研磨着手里头的药材,只是嘴里止不住的嘟囔。

云怀树把最后一道菜端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是,门外响起几句说笑声,其中有一人极为熟悉,看来是自家的老爷回来了。

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来到门口,等到门开时几乎同时向着自家老爷作揖行礼。

“老爷,吃饭了!”

还没等到暖鸯去缠住云十郎,云且率先扯着云十郎的袖子,将他拉到一旁:“老爷,这是我写的字,我可是练了好长时间的。”

说罢,云且就抬头认真的望着云十郎,他如何不晓得云且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家老爷答应给他的毛笔该给他了,而云十郎也立马知道了他的意思,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一支银河点墨笔递给了云且。

云且拿着这支足有一尺的毛笔显得有些诙谐,他的小手更本就握不住这支大笔。

“老爷,这个有点大了,我还是想要那个小的。”

一向很腼腆的云且现在极为执着,就是想要自家老爷的那支刻有妙笔生花的小锥。

云十郎满脸微笑,摸了摸他的头,从袖子里面又拿出一支小笔,这就是云十郎的那支小锥,浑身都是青色,唯有笔身还绘有一个白鹤,所以此笔名曰“青鹤”。

他将两支笔都塞到了云且的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小且啊,两支笔都给你,再去先生的书房中自己拿一本字帖。”

小孩满脸的高兴,一边咧嘴笑,一边向着自己先生行了一礼,此时云怀树也摆好了碗筷只等先生落座。

今日他们的小宅子里面来了一位客人,即使除了云玄都不认识归震川,不过每一位童子见这个青衫老人都执晚辈礼,向归震川行礼。

不知何时云十郎的手里头又多了一壶酒,只见酒坛子上有一个用楷书写就的“归”字,而且坛身上还有许多的泥土,童子略有震惊,归震川却满脸堆笑。

“云贤弟啊,果然是知己啊,还给我埋了酒。”

“当然如此,虽然晚辈多次拜访先生都被南阁子的院墙挡住,可心意自然是不可少,此为上好的枇杷仙酿,如何啊?”

归震川不再多说,只是要云十郎倒酒,而四位童子都有视线看向这个被老爷请入家门的客人。要知道,自家老爷喜好酿酒、藏酒,他在自家的院子里头埋的酒都是上好的孤酿,绝酿,四个孩子都有一壶,是云十郎想等到几人成人之时再开封,没想到这个老人居然值得先生藏就,看来也是仙人。

归震川迫不及待的豪饮一口,连话都说出,只能向云十郎比大拇指,而后者也只是浅浅一笑。

这顿饭,四个孩子吃的极快,就各自去干活,因为他们都知晓,这个震川先生肯定与老爷有话要谈。

满脸通红的归震川,眼神却极为清明,呵呵一笑看向云怀树。

“云十郎啊,云十郎,想不到你还是一位明师。云怀树性格顽劣,且崇尚武力,不愿于人讲道理,想必刚刚来到你山头的时候肯定是闯祸不断,性格极端。没想到啊,你云十郎不仅使得云怀树知礼法,晓义忠,却能不打杀他的天性,让他始终有一颗自由的心,你不错。”

云十郎听着震川先生的言语,举起酒杯向着他敬了口酒,算是谢过震川先生的认可。

“人人各有天性,怀树也好,小且也罢,一个善一个恶不是站在对立面之上的。我只是用我的规矩将他的恶翻了个面,用礼法忠义给他做了一件衣服。”他看向云怀树忙碌的背影继续说到:“先生一定看出了他的身份端倪,不必与谁言语什么,怀树可能是我的学问显化。对世间多留有一丝希望,和一点念想,感觉是不错的。其中不必有什么深仇大恨,生离死别,只是家常便可以治愈许多人,但是想要改变风向,可还需要不少东西啊!”

震川先生双眼微咪,盯着云十郎,一字一顿的说:“云十郎,你所求甚远,有心无力。”

他也是抬起眼眸,一身剑气莫名开始流转,使得他浑身变得极为锋锐,连空气中都有些许爆鸣。没有微笑的云十郎看向归震川那双深邃而又清明的眼神,好像有所谓答案。

“自当以人心观道,双剑齐出罢了,是与不是?”

归震川若有所思,一些很久之前的回忆在心头,怎么也挥不去,却伤心还是有的。

“不够,远远不够,道理不够大,剑不够快。”

云十郎眼神中并没有一丝被人否定的颓意或是愤恨,更多是锋芒溅出,好似他已经想到了答案,或是答案就是如此,不可辩驳的。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前路好长,我能走到吗?震川先生。”

归震川脸上的更加的伤心,醉意也是非常明显。

“没有什么走不走得到,只是前扑后继而已!”

此时的云十郎的心气好像有些下坠,却又莫名的提了起来,眼中也挂有些许颓然。

这是两人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就双双醉倒。云十郎酿的酒可是份量十足的,两人几乎全部喝下,不用灵气除去酒气,又有伤心事扰乱心头,如何能够不变成酒鬼。

天底下好像日日都有这样的事情,有多年不见得好友,杯酒换人心,发现依旧便是人间最好。有小别胜新婚的夫妻,在闺房里头所喝的交杯酒,跟本尝不尽,喝不够。好像酒里总之会有点愁绪,喝尽肚子里头,让自己的脑袋里面没有愁意了便是最后不过的事情了,其中江湖的酒最是好喝,又最是难喝。等到阳光徐徐落下,好不容易透过云雾,穿过从山,到达此处后,大抵也是有些伤心的吧。

震川先生摇晃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隐约记得昨天被几个人抬进了房间,应该是云十郎的几个童子,想到此忽得伤心全部没了,江湖里头好像也有几个如此的人,遍布觉得如何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