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醒了？来吃早饭。”男人坐在床边，温柔地唤着林昭。

入目皆为雕梁画栋，暖帐轻罗，熏炉中升起几缕淡淡的吸烟，阳光下色彩华丽，甚是好看。

男子身着素雅的白衣，长发未细心打理，只是堪堪用一根带子束着。

他温柔地用手揉了揉小林昭的头，再不起，小肚子要饿坏了，林昭伸手去抓父亲的头发。

“为什么爹爹的头发是白的，昭儿的不是？”

“乖，吃过早饭就知道了。”林泽只是笑笑，继续哄着林昭起床。

然后林昭就突然的从被子里钻出，用双手环住眼前的爹爹，“我抓住爹爹了！”随后便开心地笑起来。林泽则是趁这个空隙迅速打理好林昭的头发，衣服的话，交给小林昭自己就可以了。

林泽自从回来后，便一直住在青玄峰上。青玄峰地势高耸，直入云霄，红日起时，朝霞千里，云海腾涌，波涛汹涌。

每日此时，林泽总是一言不发地带着年幼的林昭看日出，偶尔也问问昭儿是否喜欢，林昭每次都拼命地点头喊着喜欢，也只有这时林泽才会将目光放回林昭身上，笑着捏捏她的脸蛋。

“昭儿想娘亲吗？”

“不想~”林昭懒懒地回了一句，又笑着开口“只有爹爹最想娘亲！”

林泽没说什么，带着林昭用过早膳后，像往常一样教导林昭剑法。他总是自己先示范一遍。

林泽和林昭住在悔前殿——青玄峰上唯一的殿宇，也是之前罚弟子闭门思过的地方，不适合修炼。

十岁的林昭第一次知道这些。

那个清晨之后，再无一人温柔地唤她昭儿，无一人哄她入睡，无一人在云海红日之间舞剑，衣袂飘扬，自立于苍茫之间。

那个清晨，林昭记得父亲似乎比往日都要在意自己，允许自己贪睡一会儿，但父亲却是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在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林昭的心里忽然不安起来，便不肯乖乖闭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父亲，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了一般，林昭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眨着担忧的眼睛紧紧注视父亲。

父亲忽然笑了。

笑得很开心。

林泽此时觉得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脑海里那人的面容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望着眼前熟睡的女儿，只觉犹似故人归，不忍叫醒她，却忍不住还想看看她，好将她所有音容笑貌深深刻入骨髓。

“昭儿，喜欢白发吗？”林泽欲收起故人思绪，一开口那些压抑心底的思绪却如溃堤之洪，林泽便索性任由其冲破自己设下的重重碉堡，不待林昭回答，林泽便继续道“我们昭儿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昭儿的娘亲也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子。初见时，她便是一头白发，一开口，却是不饶人。”林泽仿佛想起一些往事，低头笑了笑。

笑着笑着便失了神，接着说：“昭儿往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贪图美色，凡是容貌连爹爹都比不上的，不要同他多言。啊，也莫只贪图皮囊色相，相有时也不一定由心生，要找到心地善良，正直勇敢的人相携一生呢。”

突然，林泽感觉有什么东西滴落到手上，那东西烫得人心疼。林泽才恍然发觉，林昭不知何时坐在床上，张着大大的眼睛，里面盈满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林泽的手上。

林泽的眼睛瞬间闪起了泪光，但依旧笑着温柔地擦去林昭脸上的泪水：

“昭儿值得世上最好的。爹爹和娘亲最爱昭儿了。”

说完这句，林泽忽地觉得鼻子有些酸，“昭儿，爹爹给你画画可好？今日爹爹只陪着昭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