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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绍不紧不慢的说道,

“儿臣想着,这庠序建起来了,

百姓的孩子们有书读了,

王公大臣的子弟,还只能窝在学堂里,

就想先到城郊,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建太学,

没想到刚好看到阿冲杀戮宗庙守卫。

哦~,

听了戴护军的话,

才知道,原来是石勒的奸细。”

司马冲看太子司马绍在殿上阴阳怪气他,忍不住的问道,

“你说你去给太学选址,谁能给你证明?”

杜夷被人抬进殿来,半躺在床上,说道,

“臣,国子祭酒夷,可以证明。

昨天臣陪太子一起出得城。”

晋王还没发话,司马冲就率先说道,

“你不算,你和太子兄是一起的。”

“那我哪?”

声音落下之处,薛兼和贺循也被人抬到了殿上来。

晋王一见这三位平时朝会都不怎么露面的人,今天居然齐刷刷的站到了太子这边,

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惊,

看来太子不只是收拢了几个年轻名士,连这些当世儒宗,也被他收入麾下。

司马冲一看这场面,自然也是心生惊恐的看着司马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

他这位太子兄就得到了三位大儒的鼎力支持,

看来,他想要斗到太子兄,取而代之,难度是越来越大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司马绍自己也没想到,

自己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和往常一样,又去请了贺循一回,

没想到,

这次贺循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他不知道的是,惊喜还在后面,

只听王导也跟着起了热闹,说道,

“大王,处仲回了武昌,临走前,也留了口信,说他也可以证明。”

王导的话音还没落,

西阳王司马羕也来凑这份热闹,说道,

“臣也可以证明,昨天太子确实来和臣请教过一些太学选址的规矩。”

这一番话,说下来,

晋王掰着指头就开算了——司马羕、王导、王敦、贺循、薛兼、杜夷,

看来,今天想借着琅琊王之死,污蔑司马绍,把太子拉下马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

晋王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不能硬来,否则自己很容易还没登基,就成了太上皇。

这一腔的怒火,又撒到了倒霉蛋戴渊的身上,不由分说,又是带下去,抽了十几个嘴巴子。

肿着嘴回来的戴渊,看到管刑狱的大理卫展还在一旁偷笑,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心想——

我惹不起床上坐着的那些位,

我还惹不起你嘛?

戴渊当即就告了卫展一状,说道,

“大王,

臣参大理卫展玩忽职守,

臣昨天到大理寺借人协查,

可他以要案需办理,抽不出人手。

拒绝了臣的要求。”

晋王转向卫展,问道,

“若思说的,可是真的?”

卫展点了点头,说道,

“却有此事,

但戴护军当时并未告知臣,

这案子涉及到琅琊王,

也没说琅琊王被烈火烧死。

臣只是按一般纵火案对待,

分了个轻重缓急,

这才没能给戴护军提供支持。”

戴渊直接就急了,

好嘛,

昨天忙了一天,

眼睛都没眨一下,

今天一上朝就挨了一顿板子,

刚说一句话,就又挨了一顿嘴巴子。

好不容易想找个垫背的,

他还这么多理由。

戴渊越想越气,

谁家好人干了一天活,一句好没落下,挨了两顿揍,

指着卫展的鼻子就说道,

“道舒,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

我可是派人在大理寺蹲了一整天,

没看到你的人查什么案子。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卫展白了对方一眼,说道,

“戴护军,

查案子,又不是打打杀杀,

那么热闹干什么?

怕罪人不知道?

还是怕他们听不到风声?”

戴渊不依不饶的问道,

“好,你说你查更重要的案子,

那我问你,

什么案子能比宗庙纵火还重要?”

卫展没理会戴渊的追问,淡淡的说道,

“戴护军不用激动,

我倒要问问戴护军,

是谋逆案重要,

还是纵火案重要?”

戴渊有点怵头了,好像这卫展真有案子在手一样,

“自然是谋逆案重要,那还用说?

可现在哪里有谋逆案?”

卫展见戴渊终于上钩了,拿出了华恒的信件递了上去,交给了晋王,

“大王请看,

经大理寺查明,

这信件是华轶的从弟华恒写给建康城某位大臣的。

大理寺昨天截获了这封信,

就暗中派人去追查。

华轶可是朝廷钦定的逆犯,按律当夷三族的,

怎么,我派人先去查华恒,有何不可?”

戴渊也傻了,明明在大理寺有他的内探,和他言之凿凿——

大理寺整整一天,都是在处理那些陈年旧案,没说有什么谋逆大案啊?

怎么一下子就跳出个华恒来?

晋王一听是华轶的从弟,就看向了王导,

这么一封信,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建康城的。

“茂弘,你怎么看?”

王导装出一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问道,

“大王是问臣,华恒该定什么罪?”

晋王点了点头,说道,

“也好,你就来说说,

依你看,这信又是写给谁的?”

王导接过晋王递过来的信,像第一次看到一样,认真的拜读起来,一边读一边还说,

“大王,这华恒好文采啊,我看这文思不比世将差,

这字里行间,倒是看不出写给谁的,

可以说是写给臣的,也可以说是写给大王的。”

晋王来了兴致,毕竟二人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他已经听出了王导的言下之意,问道,

“茂弘的意思,莫非是赦免华恒的罪过?”

王导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际,

怎么能因为一人,而寒了天下人的心哪?

要是天下人都知道,

大王对待昔日的仇敌华轶的从兄弟都能既往不咎,甚至还能让他入朝为官,

那么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士人,

又会怎么想?”

晋王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愧是茂弘,望一叶而知秋,

这个想法好,

兄弟尚且不怪罪,况且是从兄弟,

派人去联系华恒,

让他放宽了心,

孤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这卫将军的官职,

正虚位以待。”

王导赶紧继续说道,

“大王不念旧恶,必定能让更多的官员前来投奔。

臣还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