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完全落下时，教士完全显露出他的真实模样，他身后的两位信徒，一位从腰间取下一柄由汽车排气管打磨成的刀片，另一位的武器则更先进一些。

他从背上取出一柄看上去就很有末日废土风格的手搓猎枪，那枪……用枪来形容可能多半不准确，因为那根可怜的小水管上既没有膛线也没有准星，击发全靠一个大力出奇迹，打不打得中不说，起码响是真的响。

陆玖躲在公路旁的一辆汽车废墟边上，由于核爆产生的电磁脉冲，这条公路上有不少汽车残骸，其中不少还能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遗骸，在夜色之下，这些遗骸隐隐有些荧光闪出。

这是放射性元素累积过多的现象，正是这些遗骸为陆玖提供了些许照明。

这具身体显然常年缺乏维生素摄入，夜视能力差得一塌糊涂，在太阳完全消失在天边后，他只能隐隐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在黑暗之中，碧琪那红白相间的身影显得尤为突出。

碧琪站在他所靠着的汽车残骸顶部，看着残骸里拥抱着的两具尸骸格外出神，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你能看到？”陆玖鬼使神差的问道，自从下水道出来以后，他与碧琪就存在某种奇特的联系，他能勉强感知到碧琪的一些感官，就像自己也拥有它的一部分思维一样。

就像现在他能感受到碧琪心中的好奇与疑问，也许这是它第一次看见人类死亡风化后的残骸。

“这些是什么？”碧琪伸着自己变化成手术刀的手指向残骸中的尸骨。

“尸体……或者说骨头。”陆玖低声说道，偷偷从残骸旁向外看去，可惜糟糕的夜视能力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低沉的脚步声以及某种黏液的肢体在公路上摩挲的声音。

后者毋庸置疑就是那个非人的教士，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他的触手在地上滑动时所发出，很容易让人想起从地上爬过的蛇类，这该死的想象在这黑夜中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失常，不过对于陆玖来说倒是无伤大雅。

他在想到底要离开这里，还是在这里解决掉教士以及他的两个手下。

且不说他能不能在黑夜中逃过那个非人教士的追击，那教士带给他的压迫感虽然远不及下水道里的医生，但也不像是手无寸铁的他能够对付的，再加上没有照明的情况下他连位置都无法确认……天知道这片黑夜里还有多少畸变的生物？

“这也是人的一种吗？”碧琪在思考过后又问出一个问题：“我是说，这也是人吗？为什么它们不会动？而且我在它们身上感觉不到你身上这种活力？”

“他们已经死了很久……等等，你没有眼睛到底是怎么看到这些尸骸的？”陆玖突然意识到碧琪的古怪之处，他在下水道里曾经仔细的观察过这小蘑菇，除了有手有脚以外它没有其他任何类人的器官，所以它到底是怎么观察这个世界的？它甚至能看清车里的骸骨在死前是紧紧拥抱着的？

“看？”碧琪不知道在哪的脑子似乎在思考这个词的意思，随后它歪着脑袋奇怪的说道：“并不是看，而是感知。我会时不时的从身体里释放出一些孢子，我能在这些孢子失去活力以前借由它们来感知这个世界的形状，我没有眼睛，无法看这个世界，只能感知它。”

“所以其实你能看……好吧，感知到那几个家伙在哪里？”陆玖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