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站着、坐着、蹲着还是躺着。

他已经没有了身体，只有光。

光，从一端的耀眼的白色扩散开，延伸至淡黄，金黄，橙红，归于另一端的深红。

他漂浮着，居于这光的世界的中心。或许没有中心，只要这个空间无限大，任何一个点都可以是中心。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猛然想到：我是谁？

记忆。

记忆？

记忆的碎片散落，无法拼合。

混乱，痛苦的力量撞击着他。

颤抖。

涌起的深深的无力。

“叮～”轻快的一声脆响，随后是“咚”的一声沉重的回荡。多个音符开始汇聚，碰撞，跃动，越聚越多，婉转，激越，汇成一段空灵的乐曲。

他从未听过如此圣洁的音乐，仿若是……梵音。

“你来啦。”一个声音响起。

明明只是一个声音，他却从中听到了稚嫩的童声、沉静的男中音、活泼的少女、苍老的叹息……

好像是所有人在说同一句话，凝成一个声音。

是的，所有人，唯独没有自己。

没有自己。

“嗯。”另一个声音响起。

他嘲笑这声音的做作，故作镇静，却拱手把话语权让给了对方。

等等。

他愣了一下。

这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音乐依旧回荡着，让他感到心安。

你是谁？他想问。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他最想问的还是那个，我是谁？

然而自己的声音又响起了：“我该走了。”

对哦，我该走了。

该走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便无法遏制地弥漫开，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要走。

他该走了。

“听完音乐再走。”所有人的声音响起。

他一下子便心安了，音乐响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这是什么歌呢？仿佛有人在轻轻吟唱，但他听不清。

如此美妙的音乐，好像来自灵魂深处，又似乎遥不可及。

或许，这就是圣光的召唤。

“我一定要走了。”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变得烦躁不安。

一定。

这是一定。

他一定要走了。

他焦急地徘徊着，在无限大的空间的中心无尽地徘徊，却仿佛未曾移动一点。

音乐似也不那么灵动了，似是怎么都放不完。

他听到一声叹息，又好像无数声叹息在回响。

“好吧。”那个声音道，“慢走，以后常来。”

常来。他默念。

抽离。

记忆的碎片胡乱拼合，在碰撞中不知又落下了什么。

记忆变得趋于完整。

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