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你这人民是多数的人民，还是强势的人民？我教你的，同你说的，你都丢到哪里去了？！”

袁宗皋在书房左右望似在找着什么东西，终于在画缸旁找到了积灰的木戒尺，抓在手里掂了几下，就要冲小嘉靖来。

小嘉靖吃了一惊，忙躲到了藏品架旁，“别动气，别动气，咱们可以讨论的，有错可以改！动手解决不了问题。”

袁宗皋看到小嘉靖躲到那，才发现小嘉靖已经比那架子高不少了，曾经教训他的时候，他也是跑那躲着，那时也就头顶刚和架子平齐。

现如今朱厚熜已经是穿着素服的小伙了，袁宗皋自己写了这篇奏，可能几天后就会继承王位了，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当上皇帝了。

“啊~唉呀！”袁宗皋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教训小嘉靖，但是这个家伙...袁宗皋气不过、手上戒尺上下颤抖，打不了小嘉靖，只得朝书桌奋力一挥。

“啪”，戒尺打在桌上，被折成两半。碎块飞射划破袁宗皋的脸颊。

“嘶—”

“先生！”小嘉靖跨步走过来，却被袁宗皋抬手拦住。

“别过来！”

袁宗皋用手背擦了擦脸，看到了血迹不大，没再管它。

“医官！医官”

“世子别叫了，不算什么。这比起你的开海之言，不算什么。我当你忘了，我重新和你说一遍。”

“宣宗大行（驾崩）前一日，龙江和松花江造船厂被停，并调走或遣散了负责的官吏工匠。数月后，负责松花江船厂的太监和都指挥使被问罪流放。

同时，各地废海船改湖船，远洋痕迹渐灭。英宗、宪宗数次欲复，都被拦下。随着参与过远洋的人渐渐死去，朝廷留底的远洋海图、水程记录、包括造船图纸等，也遭遗失或焚毁。旧港宣慰司和交趾放弃掌控，我朝便无力再下西洋。”

“也从此禁海抓走私越来越严，但海盗和倭寇船只源源不断，屡禁不止！而历代倭寇背后头目俱属沿海大明人...”袁宗皋说到这里牙关紧咬，难以启齿。

小嘉靖难以置信，他从不知道多任皇帝都想再下西洋，而为了阻止皇帝下西洋，官僚们做了这样的事。

袁宗皋继续说道：“对外都说是因为劳民伤财，实际看永乐一朝六下西洋，五征大漠、迁都北平（迁都要再修缮京杭大运河，这也算在迁都之内）、修长城和永乐大典等等。太宗皇帝干了那么多费钱的事，还是永乐盛世。

怎么不远洋以后的皇帝，反倒动不动就国库没钱了？”

小嘉靖忽然明白了，这根本是国有和私有的斗争。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没有历史高度，不清楚海贸。但小嘉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远洋贸易不可能不赚钱。

鸦片战争就是因为外国佬的货卖不进来，才用的鸦片打开市场，鸦片被禁又打的战争，如果不赚钱瞎折腾什么？

即使在后世，科技产品那么丰富的时候，人们都对中国奢侈品趋之若鹜。

现在1521年，外面都是土老帽，国货拿出去就是降维秒杀，席卷外国黄金白银易如反掌。

“下西洋劳民伤财”实际就是“国营效率低”，掩人耳目罢了。

大明郑和远洋时，海上实力天下第一。才百年就沦落到被倭人、海盗欺负。

即使失传焚毁，也总应该比什么都没有过的倭人、海盗强吧？

恐怕那些被定义“劳民伤财”的资料图纸并没有真正消失，就如同唐朝陌刀一般，到了某处改头换脸，借尸还魂了。

小嘉靖想到前世的一部大明神剧《大明王朝1566》中，几乎需要集全国之力给胡宗宪缴倭，可猜原本见不得光的造船技术在法外之地，不仅得到了运用，甚至推陈出新。

也许影视有夸张，但是看抗倭名将如戚继光、胡宗宪多么有名，便可知倭寇危害有多么大。

小嘉靖打定主意，还是要靠海关总长胡宗宪，缉私队长戚继光这些将士争得海洋。

可惜小嘉靖并不知道，胡宗宪此时还在玩泥巴，戚继光都还没出生。他谁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