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从温度适宜的办公室走出来，感觉外面有点闷热。

蓝灰色的云朵遮住了将要落山的太阳，渲染出一种颇为奇怪的猩红色。

他往周围看了下，看到了一身脏兮兮，叼着半根香烟背着工具箱的赵奇从下方的柏油马路处走上来。

“陆老板。”赵奇招了招手。

“牛哥。”

陆老板只是绰号，他并不是什么老板，就像是陆羽叫对方牛哥一样。

在老年社会福利院，他们两个是有名的工具人。

陆羽负责办公，就是文职方面的一切打杂工作。

赵奇则是负责维修等乱七八糟事情的打杂工作。

不过他们单位平时事情不多，赵奇现在脏兮兮的背个工具袋也不一定是工作原因。

都是人设。

工作时间，他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形象。

工作之余，他有一套专门的战斗西装，形象差别大到就像是变身。

“牛哥，晚上有时间吗？”陆羽问道。

赵奇猛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道：“还不知道，可能要出去……”

陆羽掏出了一包还没有拆封的好烟。

赵奇立马满脸笑容的接了过去，装作才想起的样子，拍胸脯说道：“对了，陆老板今天晚上值班是吧。你要是有事情走就是，我在这里，保证不会出任何事情。”

“那就谢谢牛哥了。”

陆羽不怎么喜欢晚上待在这边。

倒不是环境艰苦，而是到了晚上建在半山腰的老年社会福利院就有些阴森森的，院里一些老人经常都是半夜就没了。

陆羽的第六感很敏锐，平时就可以隐约感觉到其他人的善意和恶意。

感觉不喜欢的事情，他会尽量避免。

而有几个同事，家离得远，本来就是住在院里，赵奇就是其中之一。

五毒俱全的赵奇工资发下来基本上就是还账，平时还要蹭院里老头的烟，一包好烟完全可以算是溢价。

两人都觉得很值。

陆羽跨上电动小摩托，轻快的下班了。

但没想到刚离开福利院没有五百米，整天不见人影的王院长来电话了。

“小陆啊，明天上面可能有人过来参观，你马上去让大家做好准备工作。”

“据说级别很高，我们可千万不可能掉链子。小陆你好好干，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工作，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我争取过来一趟。”

电话里似乎有女人的声音，王克俭匆匆挂掉了电话。

陆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确实今天值班，虽然王克俭并不一定知道。

但他的工作其实并不是这方面。

他们单位有专门负责的服务人员。

只是那几位老王可能指挥不动，就只能逮着陆羽这只羊使劲薅。

生活就是骂完了还是得调转车头。

“陆老板怎么回来了？”赵奇看到去而复返的陆羽有些奇怪。

“老王电话，来活了。”陆羽无奈道。

赵奇默默地把已经点上一根的好烟塞进了工具袋。

陆羽说明了下情况，赵奇连忙表示他也会帮忙。

两人聊了会一起去单位食堂。

里面已经有不少老人等着开餐了。

他们这边伙食很好，顿顿不缺鱼肉。

但食堂的大厨杨师傅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看上去油腻不干净就算了，那做菜的口味，完全可以当做减肥餐来吃。

所以陆羽很少来蹭食堂的免费饭菜。

要不是这边地方比较偏外卖都不送，他绝对不受这个委屈。

趁着老人来吃饭，陆羽说了下明天可能有人来参观的事情。

有大人物来参观首要问题就是搞好形象，其中最朴实也绕不过去的也就是卫生问题。

所以一要来人，就必须搞卫生。

老人的房间，主要是他们自己来。

陆羽可搞不定几栋大楼的大扫除。

他才说完，就满是埋怨的声音。

“又要搞卫生？我身子不舒服，我搞不了。”

“呸！都是形式主义。”

“那些人来参观干什么？不给钱就不要来。”

陆羽已经习惯，完全当做耳边风。

他现在也就是通知下，反正大部分就算今天搞了明天也要返工。

老王都不急，他怎么会急。

“都干什么？翻天了不成，给你吗好吃好喝，搞下卫生怎么啦？”

赵奇抽了烟还是给力，立马出来镇场子。

他拉着脸呵斥的同时还偷偷对着其中几个老人使眼色。

那几个估计是他的牌友兼债主，还是会给几分面子。

吵了一番后，大部分还是把心思放在了吃饭上。

只有身材瘦小曹老头悄悄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陆主任，说实话你们的工作风气我很不喜欢，明天来人参观了我不知道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