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落太了解这个山中长大的青涩少年，他善良，他重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送死，即便她光明正大告诉他「我在利用你」，他也只能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所谓交易，自然是双方各得其所。我会传令撤走分散四处的人马，让皇朝分舵不受限制；第二，东旭会离开正义盟队伍，一旦他撤走，正义盟失去经济支持，会很快涣散。这样，你便可以让分舵之人围魏救赵解沅城之急。且韶山城如今必定空虚，若你愿意，还可趁此机会发兵韶山，直捣黄龙！而你只需答应我两件事。”

“两件？”他看了看她身后二人。

“第一件事自然是放我和平安离开，第二——”祈无落唤道，“十一你过来——”

庚卯十一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还跟他有关？他听话走近，对着二人拱手一拜。

“我若离开，西山苑这些仆从看守不力、渎职无用，又有背叛嫌疑，难逃一死；可我惜才，不忍英雄没落，不愿人才凋敝，所以将他推荐给少主，请少主斟酌考验。”

祈无落给出的两个条件，每一条都很诱人，让末子旭无法拒绝，他压下愤怒，上下观察着庚卯十一:“你对他倒是评价很高。”

祈庄主不置可否，分析道:“少主初回皇朝，身边无人，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帮手，收下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他是你的人，如何会忠诚于我？”

“少主此言差矣，他不是「我」的人，是「皇朝」的人，将来，是「你」的人。”

“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就不怕将来你我对立之时，他对你下手？”

“他既然成了你的人，只要你不想杀我，他自然不会向我拔刀；同样，若你有心杀我，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换一种思路，那到时候若是他出手，说不准还能给我些体面。”

末子旭无语，看向那暗卫:“你叫十一？”

得祈无落示意，庚卯十一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奴婢暗部甲字营庚卯十一，拜见少主！”

“甲字营——也算有些能耐，勉强能用。”

末子旭话里意思就是同意了，祈无落道:“十一，还不拜见少主，以后你就是少主的人了。”

庚卯十一愣怔些许，见少主和祈庄主都看着他，他赶忙握拳，低着头颤抖一拜:“是！奴婢庚卯十一，见过主人！”

末子旭看着谦卑的庚卯十一，却对祈无落说:“你的条件不够，再加一条:两个月内紫柏山不得助常远南。”

末子旭明察暗访了皇城各地，发现多处问题，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古堡高垒早已随着纸醉金迷的沅城上层变得不堪一击，一旦正义盟来袭，皇朝不会溃败，却必定两败俱伤。他如果不答应她的条件，最好的结果也是沅城受损，百姓罹难。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上，心里只有他那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牌位，只秉着那可怜的幻想。只有答应祈无落，才能让百姓免于苦难。

但这还不足以令沅城放弃紫柏山主人这个人质，焉知祈无落今日能与他合作，来日不会站在常远南身边？谁敢保证他二人今日之谋划来日不会成为皇朝的夺命锁。他想说紫柏山不得南下，却深知这个条件难度之大，只好退而求其次，为皇朝争取两个月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