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将军还是下令，“此刻起，柳如是便是重镇副统领，五日内，城中一切军政要务皆由她来指挥。”
片刻沉吟，众将齐呼：“尊将军旨意，末将领命。”
柳如是手持将军令，道：“众将听令，开城门，引敌军入瓮城。弓弩骑射，不留活口。……”
城外，攻城还在继续，一片惨烈。
山羊胡将军道：“大哥，两个时辰了，这城门太结实了，撞不开。”
正此刻，城门开了。
愣了稍许，山羊胡将军手持狼牙棒冲杀进去。
只是片刻。
城外忽得又关上。
瓮城上弓弩、火铳齐射，一支火箭引得干草迅速燃烧。
“快撤……中……”
山羊胡将军身中数箭，摔落马下。
一炷香不到，瓮中捉鳖之战结束。
射杀士卒数百人，射杀敌将一人。
城中欢喜，城外悲。
“退兵，在城外安营扎寨，明日再战。”
黄昏已去，黑夜来临。
城外，西燕大账。
几位胡子将军都被络腮胡将军下令绑了。
不为其它的，只是他们太冲动，想替山羊胡将军报仇。
络腮胡将军道：“诸位息怒，山羊老弟的仇一定要报，只待明日日出，定破此城。”
城内，议事堂。
众人商议明日如何应对西燕大军。
将军道：“今日之计，敌军大拜，明日必当权力攻城。一计再用，恐不能成。”
柳如是道：“今日计谋却是险棋，明日还是出城应战，据敌人与城外。”
“如何应战？”
柳如是未曾详说，因为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城中粮草只够一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然而，现不足百人，粮草也不过一日。
“城要破矣，人要忘矣。”
夜未眠。
未眠的不是夜，是人。
有的人不是未眠，而是趁着入眠的人还在梦香，干了一件大事。
城外十里，正是西燕的粮草辎重处。
将军带着铁甲营姚里命和二十几个士卒，准备干一票大的。
偷一些粮草，剩下的再给西燕大军来个夜空花火。
如果没有意外，一增一减之间，不利的局面就可扭转。
意外不常有，今夜突发生。
火光冲天，绚烂无比。只可惜，将军一行人遇到了埋伏。
两辆推车的粮草没了，铁甲营十多个士卒没了，姚里命也没了，将军也受了伤。
守城第十一日。
晌午，将军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昨夜的事。
屋子里只有慕容笑一人。
“我们没粮草了，昨夜那火只烧了一处，对西燕大军影响不大。”
慕容笑又道：“西燕军疯了，天没亮就开始攻城。娘和三位姨娘还有姐姐已经在抵抗力。”
停了片刻，又道：“对了，你那位火铳营的将军还有那些士卒都战死了。城里拿拿起兵器的已经不足三十……”
慕容笑的话还没有说完，将军又晕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天明，也是守城第十二日。
屋子里是哭泣声，声音抽搐，气力很弱，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慕容笑，道：“我三姨娘战死了。城里的马和牲畜都杀了，我们坚持不了几日了，现在只有二十人，都受伤了。”
将军道：“拿我大刀来……”
将军的话没说完，又晕了。
今日没有阳光，硝烟弥漫，是遮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好在将军终于再次醒来。
“兽医的法子还是管用的。”慕容笑笑了，是一种哭的笑。
“娘死了，二姨娘也死了。”
将军道：“还有三日援军就可以来了。说好五日，绝不会变卦。”
慕容笑眼眸泪光闪烁，道：“五日早已过去。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城楼上。
将军扶着刀，看着城外尸横遍野，再看着身后一张张迷糊的、绝望的脸，沉默了。
柳但是道：“将军，抵挡西燕军十五次攻城，斩杀敌军三千余人，斩杀敌将两人。”
慕容俏道：“我们还有十几人，还可以坚守。”
将军道：“还有粮草吗？”
柳但是道：“还有一些树皮和草泥。”
半个时辰后，将军令人取来了他的私藏物品，一个大箱子。
一坛好酒，一只烧鸡。
“大家分了吧。”
没人应答，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将军的意思。
城中小屋。
将军单独把慕容笑叫来，让她等了很久之后，才给了她一个包裹。
将军道：“这里还有一些干粮和一封书信。你今夜出城一路向北。”
慕容笑道：“你要我搬救兵，你们南崇大军不是在南边吗？”
将军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靠近北族边境处有一只两万人的骑兵，这是南崇的飞龙骑，可以一敌百。有了他，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
慕容笑道：“飞龙弃，边境，你们是想偷袭我北族大都。”
将军笑而不语，片刻后才道：“曾经是这么想的。”
此话一出，慕容笑怒道：“没想到你们南崇竟然如此卑鄙，还枉我娘和姨娘们为你守城而亡，还枉我喜欢……”
激动处，慕容笑拔出匕首，刺入将军胸口。血即刻喷涌而出。
将军怒道：“这一刀，我忍了。为了活命，你必须去搬救兵，你别无选择。”
慕容笑拔出匕首，愤然离去，“等过了此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慕容笑还是走了，这里不是北族，却有她的亲人，也有北西燕屠杀的兄弟姐妹。
城楼上。
西燕军再一轮的攻城失败，难得片刻的平静。
十几名士卒带着伤，靠在墙角休憩。
慕容俏道：“我妹妹人呢？”
将军道：“让她出城去搬救兵了。”
柳但是道：“真的会有救兵？”
将军道：“当然有，活下去就会有。”
答案都已知道，此话不过安慰。
“报，将军，敌军又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