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如曦，仙雾浩渺。

百花娘娘看着徐寅，微微摇头。

似乎不太相信。

徐寅没打算多解释，正待换个话题，却听对方再次开口。

如点静湖，如吹风皱。

左眼，“它说，即便你有办法解决当下麻烦，也并不意味着你真能杀死一位半仙。”

徐寅皱眉问。“莫非，半仙真有不死之身？”

左眼，“它说，半仙之所以无法被杀死，其实有两个原因。

“一者，它们活性非常强。凡人、修士，甚至同层次半仙，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及根本的实质伤害。

“第二，你可能认为你面对的是半仙，但其实只是半仙的一部分。”

徐寅一头雾水：“……？”

前半段他还能理解。

后半段，是什么意思？

左眼的意识有些颤抖：“它、它说，七庙主地仙，都只是半仙，其中层次最高的五谷娘娘，距离‘仙’，也有不小差距。

“在三山洞福地，道家正宗，只有唯一一位‘仙’。”

徐寅眼皮一跳。

他之前有类似猜测，现在才实锤。

原来七庙主顶着地仙名头，只有半仙之实……

至于所谓三山洞唯一的“仙”，应该指的是弘目真君。

左眼，“它还说，尽管它们是半仙，但在三山洞福地内，也各有数座庙宇，有数以万计的香客，只有将所有庙宇之泥塑身的灵性，融合于一，才是完整的‘半仙’。

“而正统之仙，之所以为‘正’，便是因为能守住理智，不被疯狂彻底污染，但想维系这份理智，要耗费极大心力，付出极大代价；

“反观邪道，狂性难收，半仙即半疯，甚至是九成疯全疯。相应的，其力量恰恰来源于疯狂……会更强大，更可怖，要强过同层次的正统半仙许多。”

徐寅听得心惊肉跳。

难怪五庙地仙会着了食烛仙的道，也难怪其均都无法直言食烛仙所做之事……

管中窥豹，梦里真又会有多强大？

还有，夜飨灵童口中提及的其他“大仙神”呢？那些难道都是真正的邪仙邪神吗？

如果三山洞福地道家只有唯一的“仙”，又是怎么抗衡的了如此多远强于自身的敌人呢？

他心神凝重。

“百花娘娘，您的意思是说，我昨夜遭遇的半仙，其实只是该半仙的一具…分身？我脖颈后缠绕的那家伙，也只是那梦里真的分身吗？

“我即便除掉它们，也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可能被它们的其他分身盯上，再度缠上来？”

“……”百花娘娘声音轻柔。

左眼，“它说，‘你知道每个夜晚，光是三山洞福地，就会有多少人被祂给缠上吗？’，整片古凉大地呢？整个棺山南呢？”

徐寅心情复杂，手指摩挲下巴。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对方这是在给他泼冷水，还是在提醒他。

“您的意思是说，我脖颈后的祂，分身多到无数，每丝灵性都能污染无数人……所以即便除掉其一，也未必会遭来注视。因为它根本不在乎那一点点灵性损失，无关痛痒。

“但昨夜作祟的半仙，失去其中某具分身，反而更有可能盯上我，仇视我？继续卷土重来？”

百花娘娘微笑不语。

徐寅也沉默了。

他脑子很乱，思绪根本理不清楚。

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拔根除癣的方法。

略作思索后，他说道，“娘娘，我想在庙中多借宿几日，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不吝赐教”，指的自然是对方本体身上，类似于《凉仙录》那种记录各种禁忌邪物知识的古文。

百花娘娘多看徐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不知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身影却在点点花瓣的飘零间……散去了。

一恍神间。

他回落于人流交织的百花庙正厅，闷头咳嗽两声，一时有些难以抑制疼痛，他痛呼一声，几乎瘫软在地。

啪。

很及时的，又是只葱白玉手，从旁托住他。

“小玉……？”

阮玉面露关切担忧，一张粉腻面孔显露出来，近在咫尺。

她带着几分嗔怪道，“这次不叫师娘啦？”

动作上却是撑起徐寅的手臂，搭她肩上，吃力的、摇摇晃晃的带着他往其他庭院走去。

“这次，多谢你了……”徐寅由衷道。

若无对方提醒，昨夜结果如何，真不好说。

阮玉小脑袋一歪，奇怪反问：“你在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