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小林子，我知道这玉佩稀奇，但你这么盯着我，我害怕。”

谁要看你了！我看的是寺正的……算了，林承道看小二带了两个大食盒过来，哪里还能等得及，跳起来接过，一手一个塞到其余两人手里，自己从怀里捡了个碎银子放在桌上，快步下楼了。

伍征在小二殷勤送别中向陆闲解释，王司直虽然说了这里酒水都记在他的账上，但大家都不缺钱，与其说来这里是占司直便宜，不如说是替他看着这里别被店家又租出去了。

“习之下去也不是先走一步，是替我们安排驴车去了，不然在马背上颠一路，里头的吃食都要洒出来。”

二人捧着食盒下楼，门口等着的却不是驴车，而是由一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甚至还挂了两个铜銮铃，来时的两匹马拴在车后，好奇地在轮子上嚼了一口，见吃不了气得鼻息喷涌，蹄子踩踏起一阵扬尘。

林承道见二人下楼，在尘土飞扬中把个窗框拍得咣咣乱响，催促他们快点。

“老伍，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习之以前也不这样啊。”

除了刚上车的这两句小声抱怨，两人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原因无他，对面同事的眼神烧得他俩浑身不自在，生怕开口再被盯上。静得车夫走了一段路后频频回头，后头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客人真的上车了？莫不是落到半路了？

车夫敲敲车柱，恭敬问道：“不知几位贵人是否颠簸？”

还是没人说话，但门帘里伸出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捏着五枚铜钱不动。车费来前就已付过，车夫知道这是贵人的赏钱，连忙收下，这才咧着嘴喝起了马，车速倒比平时快了不少。

好不容易捱到皇城门口，听到车夫的招呼声，伍征和陆闲几乎是争先恐后地钻出来，一人又是五个铜板塞到车夫手里，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但还没等陆闲驻足欣赏快十层楼高的朱雀门，他和伍征就被拽住领口拖了进去，留下车夫站在宽阔的长安主道前傻愣——车后的两匹马该如何是好？就这么交给禁军怕是要挨鞭子的。

“马马马！”好在陆闲还记得有两辆超跑被落在外头了，硬是挣开林承道的手，往回跑了两步牵马。

只是苦了伍征，近两米的大个子，被林承道捏着后领，站不直又不好屈膝，歪着上半身好不别扭，见陆闲一人牵了两匹马想上前帮忙，却被已经踏进皇城的林承道喊了回去：“你们二人还在磨蹭什么！误了事可如何是好？”

“何人敢在天街喧哗？”

守门禁军见几人在朱雀门拉拉扯扯又不见腰牌，忍不住持戟喝问起来，脚还没踏出去就被同伴一把拽住，并低声劝道：

“你才上来，以后见到这些黑衣铜面的，只要没当面犯禁就别问。”

天街上拉拉扯扯的还没犯禁呢？但见同伴言之凿凿，周围的同僚也权当没看到，新来的燕大还是忍住了，甚至连车夫都没搭理，等对方自行离去。不过这一排金光闪闪的山文甲立在那儿，车夫哪敢多看，当即低头驾车回去，并决定劝掌柜的日日打扫映月间，切勿懈怠。

陆闲无从知晓身后的这些小事，只是怜悯地看向伍征，到底也没有好心分他一匹马牵着，任由他被林承道拖拽在宫道上。

阿弥，不对，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陆闲闭眼轻念一句圣号。老伍啊老伍，你刚坑了我一把，你就好好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