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完,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着急忙慌的唤声:
“董少爷!您快快回宅!有京城要员来见!”
京城要员?
张铭回头,却见空中踏来几道白影——
啪!
白影转瞬间落在河滩上,竟是三位头戴乌纱圆帽的男人,气息阴敛威仪……
为首的男人五十多岁,面白如纸,身披雪白貂袍,高大威猛。
背后两位手下卑躬屈膝,掌托雪白袍尾,生怕粘了一粒灰尘。
世间虽没了仙人,凡人却依然可以修炼些无需灵气运转的功法,不过相比仙人神力,要差个十万八千里。
但像这三人一般踏风而行,凡人需有不俗的天赋,外加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才可能做到。
张铭只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男人——
韩沐阳,大内总管,朝廷正一品,宦官之首。
是个太监。
董倩语自是见过韩沐阳,更清楚他那狠辣手段,娇躯不由得打起寒颤。
她心底疑惑,韩沐阳身为朝廷正一品大员,为何亲自来到这塞外的不毛之地?
莫不是……被朝中奸臣指使,来灭门董家?
韩沐阳却并未理会董倩语,直向张铭震步而去。
董倩语一惊,连忙道:“韩公公,我董倩语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朝中之事,莫要连累无辜之人!”
她刚想上前阻挠,肩膀却被手下太监的寒掌按住,脚下如灌了铅般再无法挪动半步。
韩沐阳来到张铭边上,上下打量片刻,嘴角微抬道:“魏克道……不,现在应称你为张铭?”
张铭站起身,面不改色对着韩沐阳鞠躬行礼:“晚辈张铭,见过韩公公。”
董倩语一时愣住——铭兄原是魏丞相之子,魏克道?
韩沐阳那笑容里渗着骇人寒意:“本公此次下榻墨云州,奉旨钦差,提调墨云一切军政要务。”
“感念当年魏公提携之恩,特来寻魏公遗冢祭奠,贤侄可否指点魏公所在?”
张铭穿越此界后,出生在当时还是朝廷吏部尚书的魏永定家中。
他前世虽说孑然一身,但对历史还颇有研究,刚会说话便开始辅佐父亲用职,几年后父亲凭借傲人政绩荣升丞相,一时间风光无两。
可没成想,朝堂奸腐难堪,张铭十岁时,父亲终被奸臣得计陷害,眼看就要落得个满门抄斩。
朝堂上那奸臣竟还要拔剑杀父,张铭情急下替父亲挨了一剑。
但也多亏了这一剑,皇帝叹其勇孝,免了满门抄斩,流放塞外。
发配后,魏家改姓为“张”,没多久,母亲患病离世,父亲郁郁而终,家仆也作鸟兽散。
张铭前世孑然一身,这一世兜兜转转十几年,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张铭淡然道:“韩公公说笑了,家父承蒙圣上垂怜,得寿终正寝已是万幸,又怎会修墓立碑?”
“也就烧了骨灰,撒在这青溪罢了。韩公公若想祭奠,向这青溪用礼便可。”
韩沐阳见张铭表现淡然,微微点头,心中感叹——
这小生遇本公威压,泰然自若,大才也!
韩沐阳转身叹道:“本公曾遇魏公提携之恩,不忍见贤侄如此境遇,但若要帮衬贤侄,也恐违圣上旨意……”
言罢,一旁的太监躬身道:“若公子肯用半指金碎祭告苍天,韩公公感念魏公之恩,愿帮衬公子一二。”
说是“祭告苍天”,实则是索取金碎。
‘但韩沐阳身为朝廷正一品大员,家财万贯,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向我索要金碎吗?’
京城繁华镶金戴银,而塞外这种穷山恶水的地界,别说金子,就连县衙姥爷的宝箱里,怕也翻不出半颗银碎。
若在塞外能拿出金子,说明此人身份非比寻常,再不济也是有中州势力帮扶的存在。
张铭顿时明白,韩沐阳并非在索取钱财,而是在问张铭——
你背后还有没有势力?
另一位太监接着躬身道:“若公子实在有所顾虑,哀家也可助公子留个体面。”
说人话,就是拿不出背后还有靠山的证据,那就杀了你,替朝廷清理门户,送你和魏公团聚。
张铭咬牙——我没靠山啊!
但如果暴露,只怕下一秒便一命呜呼!
张铭拱手道:“晚辈确实有些金碎,可待晚辈去家中取来?”
见韩沐阳默许,张铭便步入一旁的破屋之中……
刚一进屋,脱离了那些太监眼线,张铭深吸口气平复心跳。
环顾破屋,只见家徒四壁,角落里放着个差不多一米宽的圆形沙盒。
发配塞外墨云州后,家产被查抄一空,只留下了个魏家祖传的沙盒。
说来也怪,魏公宁愿家财散尽,唯独不肯丢了那东西。
但现在用沙盒能证明什么?
那里头的景观,除了座寸草不生的石山,剩下都是黄沙,怕送给乞丐都遭嫌弃。
“吱——”
沙盒中忽然传来鼠类的嚎叫。
张铭走上前,只见那沙盒内,石山下竟不知何时多了几栋袖珍石屋。
而一只比拳头大上一圈的竹鼠,正在石屋边上翻腾着身躯。
张铭本就心急如焚,见这竹鼠叨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抄起一旁的棍子,直往竹鼠背上劈去——
邦的一下,一命呜呼。
但这时,张铭见那些石屋旁,一颗小指大的东西正反着金光。
沙盒里有粒金子!
‘这金子……哪来的?’
‘打竹鼠还能爆金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