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迄木拓手里可是有近八百骑,难道周遭有大股敌骑?苏恕延赶紧问道:“你还剩下多少人马?”
迄木拓勾着头,踟蹰道:“我,我还没来得及收拢败兵,还剩,还剩大概不足三百。”
“损失了五百骑,五百骑!”
苏恕延反手就拿着鞭子在迄木拓身上抽了起来,若不是亲卫拉着,估计当场就要将其活活打死。
许是抽两下解了气,苏恕延继续喝问道:“说!是谁袭击了你们,照原本的说。”
被抽满脸血的迄木拓赶紧又跪着说道:“我们本来发现一个东去的车队,就想着吃上一口,谁料打了半截,突然打东面来了一伙骑兵。
全都是宝弓好马,一轮骑射下来,就将我们打散,待他们后续人马来,弟兄们心生惧意,便纷纷逃了。”
“也就是说,你们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逃了?”
苏恕延气的再次扬起鞭子,随即眼神一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车队里装的是什么?他们有多少人马?”
迄木拓怯声道:“车队里杂货居多,跟部族迁营差不多。至于来的人马,约莫有五百,不,上千骑。”
“上千骑!”
苏恕延扬起手上的鞭子,又是三鞭子下去,骂道:“离事发地最近的宇文家,宇文坚的整个部族加起来,也凑不出千骑!
继续给老子编,编!
难道是段疾陆眷亲自来找你不成!”
又挨了打的迄木拓嘟囔道:“那些骑兵弓马娴熟,每一个都是精兵,若是我不跑,被那些拿着长槊的突骑冲上来缠住,我们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突骑?”
苏恕延眼里多了几分忌惮,段部的突骑历来不差的,难道真是段部。
想了想苏恕延命令道:“去召集附近的骑兵回来,咱们往东走一遭。”
“首领是准备去寻段部的麻烦?”
苏恕延眼神一冷,笑道:“这事离宇文坚不远,不管是谁做的,他都逃不开干系,先去寻他!”
“诺。”
宇文坚在东归时,留了探马殿后,很快就有消息回来,苏恕延带着千余骑,打着火把追击而来。
宇文坚满面肃然,这老小子没有拿到准确的证据,就直奔自己来,敢打火把就是明着来亮实力,心思都不用猜,总不会是来请自己吃饭的。
宇文坚扭头问道:“普拔,卜氏车队都过河了?”
普拔回道:“半个时辰前就开始过河了,估摸现在差不多了。”
宇文坚点点头,道:“清理道路的都准备好了?”
“伊娄莫忒和达奚步各带着二十骑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世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拖着树枝,将沿途的车辙印都扫平了。”
宇文坚斟酌道:“告诉他们开始吧,结束之后全军过河。
告诉北岸的呼延乙那楼,甲骑披甲,严阵以待。”
“诺。”
待宇文坚走到浮桥中间时,抬头西望,那愈来愈近的火光,并没有给他多少喘息的时间。
宇文坚心里暗自庆幸自家战马多,否则若是靠腿,怕是打赢的战利品都弄不回来。
苏恕延骑在马上,望着部族骑兵滚滚向前。
脸上血迹未干的迄木拓打马靠过来,禀报道:“大人,我部的战马和军械都没了,地上就留了尸体。”
苏恕延咒骂道:“废物!不用收尸,都留在地上喂狼吧。
你说的车队呢?不会也长出翅膀,飞了吧。”
迄木拓暗中驱马退了两步,沉声道:“追踪的车辙没了,是被人故意扫掉了。”
苏恕延果然抬起鞭子,随即发觉距离太远,便用手点了点迄木拓,威胁道:“等我事后再找你算账!”
苏恕延吩咐众人在桥南布阵,遣人往桥北而来。
使者一过桥,就扯着嗓子道:“我乃苏恕延大人麾下百夫长,大人欲见你家主人,走一趟吧。”
呼延乙那楼道:“这人好是无礼,苏恕延自视甚高,居然要世子亲自去见,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丘敦虎哼道:“他的兵跟兔子一样,若不是溜的快,早就让我们全都扒了皮,哪来的勇气逞强。”
诸将一言一语,皆是未将苏恕延放在眼中。
宇文坚倒是对这种试探无感,谁还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高贵什么。
他出声问道:“苏恕延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
论贵,我乃朝廷钦定的燕公世子,他不过幽州府下的一乌桓酋长尔。
论位,三部皆是守桥官,未听说有什么先后。
难道这世道已经开始论婿?
若是如此,那我宇文坚倒是得去拜见了。”
达奚步笑着接声道:“难道苏恕延是论实力?听说你们今刚在前面败了一场。
以我看论败吧,我们世子才能亲自去见一见。”
诸将闻言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
使者指着诸将,一时间像是哑巴了般,对面都是明白人,不好办呐。
宇文坚道:“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告诉苏恕延,我在桥中等他,别再整这些没用的活。”
使者抿了抿嘴,随后对着宇文坚扶胸后,才打马而去。
苏恕延闻信后,眼中露出几分嫉妒之色,宇文坚所说正是他没有的,草头王当的再久,出了幽州,在别人嘴里也不过是一胡酋尔。
“首领要去吗?”
苏恕延瞥了眼问话的人,哼道:“不着急,先撑一撑他。”
宇文坚在桥上驻马,久不见苏恕延来,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暗中腹诽此人别的没学会,这官场的一套倒是熟络。
将头上的鹰盔取下,桥上的风吹的盔顶鹰羽飞颤,感受到来自北方的寒意,又是一年冬快至,宇文坚索性闭目养神了起来。
许久,对岸传来哒哒的马蹄,苏恕延终于舍得出来了。
宇文坚抱拳道:“苏将军。”
苏恕延满脸不爽,哼道:“你我都是胡人,何必拿汉人的那一套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