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赵政

“汝等有何作用？”赵政大发雷霆：“尔等谓我言，可长生，或不死，得保朕江山万年。今延年十数，糜费人财，无尺寸之功。朕已年逾五十，不负往昔，汝等这般狡诈饶舌欺瞒，当是何罪？”愠怒之色上得满面，目光所及，直让人觉甚是威压。

黄、赵二人，默不作声。年长的一人，倒也还算是镇定的。只是长跪，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赵政脸色沉郁，一袖掀翻案桌，挥开饭食，鼎、碟、匙刃，随声坠地，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再空荡阴冷的宫殿环旋。肉汤洒落一地，烟雾瞬间袅袅起来。

二人恭恭敬敬躬着身。但这点恭敬对于盛怒的君王而言，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此恶不恕，其罪当诛！”赵政厉声说：“相使左右来，将二人拿住，推出枭首。”

“陛下恕死，小臣有言，望请容禀。”赵谊看正是时机，这才缓缓开口。

“倒要看是何等诡辩。”赵政予以准许。

“臣奉陛下指令，钻研长生药之事，至今十五年，当前无功无益，自知有罪不恕，十分惶恐。然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更何况行百里者半九十。臣等已将原由寻了个透彻，既受君恩，食君之禄，一定忠君之事。臣请再假时日，一定完成。臣誓保陛下千秋万载，长生不灭。”

赵政心中，多少愉悦了一些，愤怒的情绪也有些消退。但对这些方士，他却始终是既希望，又厌恶。黄老之术广泛记载了各种秘传，但这十几年来方士们又没得出半点成果，靡费人财物力，他早就想问罪拿人，便像那些诋毁他的儒生一样，坑杀了事以儆效尤；想起侯、卢二人不辞逃跑，则更是无明业火陡生，更加咬牙切齿。但眼见自己年岁渐老，身躯又佝偻了些，他终究又咽下了恶气？即使能再寻得一批高明得多的人，万事从头也一定难上加难，全部推倒重来，未必能更有裨益，于他而言，人生并没有很多个十年十五年。

赵政心里思量，赵谊等也察言观色，他仿佛看出眼前皇帝的心思，又开口说：“陛下宽心，臣等已经齐备所需之物，仅缺一时之机，稍予时日，待得时机，仙药必成！”

“此言可当真？”兴奋和喜悦瞬间驱散阴霾，皇帝竭力克制，不失稳重，变换了腔调有些克制地问。

“绝不敢欺天！但有虚言，凭听陛下裁决处置！”赵谊和黄生一齐回答。

“多长时日可成？”赵政又问。“不销一年，十月即可成。”赵谊答到。

“善。朕将巡游南北，检阅万民，寻觅山河。尔等必于来年六月之时献药于沙丘之宫。若有失，一定问罪，必死不赦！”

“诺！”赵谊、黄生二人退出门外。皇帝似乎心愿得成，脸上焕发了些容光。赵高心思敏捷，又重新命左右安排饭食，还上了酒。

赵、黄二人齐上车驾，驶在前往骊山的笔直大路。“兄长，今日实丹药已得练成，何不明言皇帝？若事后泄露，我等可是大罪矣！”“你自心安，兄有分寸。今丹虽已成，然皇帝仍龙精虎猛，体态无恙。欲求功之大，必为需之急，当下并非时机。则陛下之需尚不急迫，吾等静待，理固宜然也。”赵谊回答道。“兄长所言甚是，然则何时为佳？”黄生问。赵谊不假思量：“如陛下言，自有其时。”

殿内，皇帝正吃着新端上来的一鼎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