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妮昂丽丝最终没有说什么，但她表示由于越深入梦境就越难以醒来，所以她下次会考虑使用比泼水更强烈的手段：比如枪击。卡隆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试着把自己的梦境复述给卡莎，但得到的只有一个困惑的皱眉。这并不怪卡莎，他贫瘠的语言难以描述那些原本鲜活的经历，让一切听起来都像是疯言疯语。但在关乎卡莎自己的那一部分时，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梦到了你。梦里的你和你可像了，语气一模一样。”卡隆努力让自己的言辞不那么奇怪，但这显然是徒劳。

“我知道。”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他诚恳地接受着自己的愚蠢，“梦里的你挺好的，呃，当然没有现实中的你好，我是说，我想搞清楚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有多少是梦。”

卡莎抬起自己修长的腿换了一个坐姿，像是想让自己坐的舒服点。通常来说，这种姿势意味着一次长篇大论的谈话。但卡莎只是这样挪了一下座位，她什么都没说，这反倒让卡隆更加焦虑了。

“既然是梦境，我不会否认其中带有超现实的影响，”当卡隆的勇气即将耗尽时，她突然开口了，“至于您为什么选择我的形象，我想只是我符合理性思维的刻板印象。简而言之，那并不是我本人。”

卡隆偷偷吐了口气，无论对方有没有说谎，他都乐意接受这个答案。目前来看，饮用“噩梦”并不会使他昏睡，而只是让他避开现实，在梦中继续清醒。他想与妮昂丽丝更多地谈论那些非现实的因素，比如末日，比如帷幕，比如……可是她只是站起身走出房间。

“给你灌下再多的特调酒精也无法扭曲市场法则，”她拿起调酒壶，“所以我要继续工作赚钱，而不是在这里陪你闲聊。”

作为一位老板理应为员工的积极感到高兴，所以多伊奇只是重新躺倒在沙发上，用那张脏兮兮的粉色旧毛毯裹住自己。“哦……那很好，我想我也需要休息。彻底的休息。”

卡莎将门关上了。

卡隆.多伊奇无法入眠，所以他只是躺在那里忍受着宿醉带来的痛苦。尽管据妮昂丽丝所说他只醉了大约三个小时，但多伊奇固执地相信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因为他醒来时双手都已经发僵了。他开始怀恋那个有着性感大脑的第二世界，当他的情感开始如此松动时，他又重新开始聆听并回应来自埃伯兹的呼唤了。

“你说得对，我的手僵的不得了，现实对我也毫不友好。这一切令我想要回去。”

回到哪里？梦中。但多伊奇知道那里并不是真实的。

“得了吧，你和我都知道那里才是更真实的地方，那里是超越时间性的。现在告诉我怎么调制那该死的饮料，我是说，‘噩梦’。”

梦境是否真正有着超越时间的属性还有待商榷。在那之前，卡隆.多伊奇为何如此笃定这个声音知晓“噩梦”的调制方式？但他只是烦躁地坐起身，用他独特的磁性嗓音对着墙怒吼。

“你需要的是赞美吗？需要我夸你吗？你什么都知道。让我回去。”

……一些产自高地的果酒，配上龙舌兰与柠檬汁，或许还有苏打水和一些生姜片。这些平平无奇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就会像魔药一样有效吗？没人知道，来自世界的声音只不过是这个可悲男性心智的某种体现罢了，哈，无意义的废话就是所谓的“旁白”。

“去你妈的！”他恼羞成怒地结束了对话，随手将一个酒杯砸向墙壁，让里面成分不明的红色液体染了满墙，好似有谁撞死在了上面一样。

“你撞死在上面了！”他泄了气，只能提高嗓音来鼓舞自己的士气，但这没有作用。

这时门把转了起来，卡莎推门进来了。她瞥了一眼头破血流的墙壁，没做什么多余表达，只是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只有四百个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