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尖厉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黄书记挨门挨户地进到屋里大声地喊着，“天亮了，起床了，上工了。”

可是，大家睁眼一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加上这几天过年天天睡懒觉睡习惯了，就不想这么早起床。

黄书记见大家没个动静，进到屋里就把电灯拉开。你要是再没动静，就会把你的被子掀开，逼着让你起床。

这样一来，大家就没办法了，只有乖乖地起床。

这时，黄书记就站在房屋门前，督促着大家挑起蒲箕朝着乌鸡岭下走去。

等大家都走完了，他还要到每个房屋里再看上一遍，以防哪个人偷偷地躲了起来。

大家挑着蒲箕一路快步地朝着月牙岭那边走去，因为还没有睡足睡醒，就迷迷懵懵，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们上到岭上，把上面摞起的砖块往蒲箕里一放，挑起就往回走。

陈杰因为心情不好，干起活来就显得有气无力，无精打采。

陈杰没有跟着王新正走在最前面，而是拖拖拉拉地走在靠后的位置。

在他走出树林，停下来喘口气时，孔秋雁从后面追了上来，把挑子停放在他的旁边，对他说，“陈杰，你干吗要跟黄书记对着干？”

陈杰说，“他说我跟李金生同流合污，还说我跟着李金生学坏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孔秋雁说，“他说他的，你别理他，让他说够了说烦了，就不再说了。你跟他辩，他越是感到没面子，就越是生气，就会跟你没完没了。”

陈杰说，“你说的也对，穿鞋不踩臭狗屎。他这人真是太可恶了。其实，我跟他也没啥不和的，就因为他让我哥哥给茶场买上五千斤稻种，我哥哥说稻种属于国家统购物质，不能随便出售。结果他就不高兴了，就对我打击报复了。”

孔秋雁说，“他不高兴，拿你出气也很正常，你别理他就完了。你看人家袁自强多聪明，你们两人跟黄书记顶嘴吵架，人家一声都不吭，所以，黄书记就不说人家。”

陈杰说，“他胆小怕事，红花中学的黄老师想跟咱知青打场篮球比赛，让他组织一下，他都不敢伸头。可我不能让黄书记骂着，连辩解一下都不敢，那我不成了缩头乌龟？”

孔秋雁告诫着说，“你这样做迟早是要吃亏的。你要学会顺从忍耐，要会见风使舵。”

陈杰觉得孔秋雁的话有道理，黄书记本来就对李金生和其他几个知青跟他顶嘴和对吵非常地恼火，如果他再加入进来，岂不是让黄书记更为恼火了？

他还是应该听从孔秋雁的话，能忍则忍，忍不住也别跟黄书记去争去吵，避免跟黄书记公开对立。毕竟你是攥在人家的手心里，就跟孙悟空一样，跳得再远，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挑了一上午砖，到了下午，肩膀就疼得厉害。

陈杰想起来他在粮店挑了两天谷子，肩膀就已经肿了起来，昨天才缓了一天，今天又开始担砖，肩膀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只好把毛巾叠着垫在肩膀上，这样可以让扁担压在肩膀上不会那么疼痛。

可是，没过上多久，陈杰就感到毛巾垫着也不起太大的作用，只得用两只胳膊支撑着，不让扁担重重地压在肩膀上。

这样会让人感觉很吃力，但也能对肩膀减少一些压力。

看着陈杰担着砖头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样子，王新正就在后面喊道，“才挑了二十块砖就把你压成了这个样子。”

王新正和陈杰都是知青副队长，在干活方面都是要带头的。

但是，陈杰白天黑夜里肩膀疼痛，却从没听过王新正叫过苦叫过疼，就觉得王新正天生就是干体力活的体质，不但身体强壮，而且能吃苦耐劳，很少叫苦。

就说，“我哪能跟你比，你身体壮着跟牛一样，干再重的活都好像不觉得累。”

王新正放下担子，喘了口气说，“你别搞错了，我也跟你一样，都是人，不是牛。只是我不像你们那样娇气。”

说着，把衣服领子拉开，说，“你看我的肩膀。”

陈杰就走他面前，把他的衣领拉开了一些，就见他的肩膀也肿得厉害，因为他本身就胖，肉也多，红肿起来像个蒸馍似的鼓起好高，面积也很大，红肿的面一直到脖子根上。

接着，他又把领子拉开让陈杰看他的另一个肩膀。另一个肩膀也是一样肿得很高。

陈杰就说，“你脖子肿成了这样，也从没听你喊叫过。”

王新正说，“我不像你们那么娇气，喜欢喊出来。其实，喊出来也没用，不管你咋喊，疼痛都不会减轻。”

陈杰就佩服地说，“你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人，是个铁人。”

王新正说，“你问我们班的同学，过去班里劳动，我从来都是干得最欢的人。”

陈杰向他伸出了大拇指说，“你这人以后了不得，我要向你学习。”

看过王新正的肩膀，陈杰就知道知青中的每一个人的肩膀都肿得很厉害，特别是那些女知青，更是让他感到可敬。

她们虽然每次只担14块砖头，也就是70斤重。可是，担着这么重的重物一天要走上五趟，也真是难能可贵。

实际上，在农村里，哪见过女人挑过担子？

当人体负重时，人们都会走得很快，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快快地把挑在肩上的担子送到目的地，这样身上的负重就能完全地卸下来。

所以，陈杰就咬着牙坚持着，挑着担子快步地走着。

每走过一个路段，他就放下挑子喘口气，其实是让肩膀的疼痛缓解一下。

到了下午四点钟时，天下起了雨，雨不算很大。

如果没下雨，大家把蒲箕里的砖头一卸，就会立即再赶往月牙岭，再挑上一次砖，就可以下工了。

可是，天下雨了，所以，大家都不想再往月牙岭去了，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希望这雨能下得大一些，因为雨下得小，不但不能休息，还要继续冒雨去挑砖。

看着先回来的知青都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后面回来的人也就跟着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

如果这时黄书记过来催促他们，他们就得赶往月牙岭再挑上一次砖。

可是，过了好久都没见黄书记过来。

这时，陈杰也从后面赶回来了，看着大家都在静观着天气，也就把空担子挑在肩上，站在了屋檐下。

不知是谁小声地对大家说，“黄书记不在，听食堂的人说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