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话李心柔只能在心里腹诽，只是想到这里，头便愈发的低垂。

“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语气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但是仍然饶有玩味的勾起嘴角笑着问她：“朕再问你一遍，若朕执意纳你为妃，你答不答应？”

“回皇上，小女自小便有了婚约，恐污了皇上圣明，还请皇上收回……”

他嘴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中已含了三分冷意，空气像是停滞了，听不见半丝声响。李心柔心里已是千回百转，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父亲！”李心柔直起后背竭声喝断。

“还请皇上饶恕民女父亲直言不讳！民女虽有婚约在身，可也只是年幼时长辈间的玩笑，做不得数，皇上知道民女父亲为官数载，一向墨守成规，请皇上饶恕民女父亲！”

“哈哈哈……”

终于……多云转晴……

他扶住身后的金漆紫檀木椅把，笑倒在椅子上，顺势用手指了指她。

“你这个做女儿的竟然敢数落自己的父亲，这可是大不敬！”

李心柔仍旧是低垂着眉眼，但是声音却异常坚定：“民女虽只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先君后臣，民女父亲也是一向如此教导民女。一切自然以圣上为先！若民女父亲有错，民女自然要大义灭亲，只是民女父亲并无不敬皇上之意，还请皇上圣明！”

“好好好！说得好！”

正前方传来拍手的声音，伴着金丝绸缎的沙沙声显得十分刺耳，抑制不住的笑声却随着拍手结束就戛然而止。

“就凭你这句大义灭亲，朕就饶你父亲无罪！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朕。”

李心柔闭上眼睛心里一阵苦笑，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

如今只能赌一赌了，赌这位皇帝只是一时起意，赌他未必真愿意纳她进宫，或许只是谎作敲打，隔山震虎罢了。

“正如民女前面所言，一切以圣上为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君赐臣荣，民女自然欢颜以受之。”

话音落地，只听得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些鸟叫虫鸣声……

“李爱卿，你这个木头脑袋倒教养了一位好女儿！”

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到完全看不见那一抹明晃晃的衣裳。

李心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灌了铁一般，瘫倒在地。

“柔儿！柔儿！”

李季宗扶着女儿的臂膀，只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四肢冰凉刺骨。

“柔儿，你莫伤心，皇上的意思，未必是要……”

“父亲，父亲……女儿……这一生……已经断送了！”

李心柔声嘶力竭，几声父亲喊得老父泪流纵横，李季宗看着怀中面如死灰的女儿，眼角却未曾流出一滴泪来，不由得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