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9章:第一千零一夜(1 / 2)恋爱账簿首页

她没有像书里的主人公那样,只是眼睁睁望着小巷里发生的一切,任由这一切就这样发生。许多年以后,再任由这些往事自行爬上来。

她怒斥一声,奋不顾身冲了上去。

她14岁开始练泰拳,至今从未荒废。

他们经常切磋。

他不止一次说过,她的身手绝对算得上强悍。

她丝毫没有留情,打得对方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余地,就在一群人倒地哀嚎时,她拽着那个男孩子,拼命地跑,跑到了山坡上。

空气愈渐稀薄,风里多了几丝夜晚的寒意。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存在神迹,那么那一夜,那一刻,便是一个奇迹。

夜幕降临了。

最后一丝残阳褪尽了余晖,就在那一霎,她仰望夜空,看到了漫天壮丽的星河,恍若一片银河,繁星遍布夜空,如一汪泉水哗哗地淌遍她心头。

那一刻,她潸然泪下。

就是这里了。

她知道,一定就是这里了。

他口中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皓皓。

我来了……

她忘了自己手中还牵着一个陌生小男孩稚嫩的小手,她放声痛哭,哭得像个孩子。

皓皓,我终于来了。

对不起,我没能为你做过什么,可至少,我还能痛痛快快为你大哭一场……她席地而坐,切身感受着身下这片土地,想象着他曾踏足过万万遍,泪流不止。

“姐姐……”

小男孩怯弱地开口,竟是一句德语。

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只记得小男孩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竟替她抹去了泪水,就像他曾做过的那样,在她大哭不止时,温柔地替她逝去了泪水,然后是一句:

“不哭噢。”

她一把将他拥入怀里。

拥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孩子,哭了个痛快。

一年后。

他死后第400天。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已许久没再登录过的微信,找到了嫂嫂楚墨真的聊天框,发出了这样一段文字:

嫂,你们还好么??

对不起,还是没能遵守诺言,经常跟你们保持联系,但是别担心,我在这边,一切安好。今天是他走后第400天了,我每天数着日子过活,只盼望着有朝一日奇迹降临,他能回到我身边。

我依旧坚信着。

我坚信奇迹总有一天会降临。

成为战地护士这半年来,我每天过得都很忙碌。这样忙碌的日子,于我而言倒是一种慰藉,我不再痛不欲生了,我渐渐学会了苦中作乐。

我是在位于巴基斯坦的阿富汗难民营里,写下这段文字。

有些生存,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艰难。

大概一年前,我救过一个六岁大的男孩子。

他是个孤儿,第一个收养他的家庭,是一家德国人,家境殷实,一家人对他很好,可是好景不长,那家人破产了,他被送回孤儿院,辗转被第二个家庭买去,他们只想要一个奴役。

他逃走了。

走投无路时,我们相遇了。

他的德语说得比普什图语流利,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们一见如故,他是一个性格乖巧聪明伶俐的孩子。我们相遇时,我女扮男装,挥舞着拳头,他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个姐姐。

他很聪明,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明亮。

他成了我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是一周前,他去世了。

他染上了疟疾。

除了为他痛哭一场,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这一年,他生活在孤儿院,我每天去看他,可是孤儿院的生存条件很恶劣,我也试图为他找过一个好人家,我甚至想收养他,想带他回德国。

可是,他没能坚持住。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一样灿烂。

他还做得一手好风筝。

他教会了我如何做风筝,他在放风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如今,我已不再企盼着奇迹降临。

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

两年后,他死后第1000天。

又一年盛夏,那一天,天空中却飘着淅淅沥沥如秋雨般绵延的雨丝,ark走在慕尼黑的街头,一边举着伞,,一边小心翼翼搀扶着一旁身怀六甲的妻子,是一个红发的爱尔兰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他们有说有笑,正准备过马路时,他在对面的街头不经意间瞥到一张高大挺拔的背影,猛地一愣。

那个人……

虽然只有背影,虽然穿着连帽衫,戴着帽子,虽然只一眼……

可是,好熟悉。

那人拐过街角,眼见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一把将雨伞塞到妻子手中,丢下一句话,一贯隐忍的男人疯了般冲了出去。

“你在原地等我!”

那个人……

那高大挺拔又略带几分桀骜的背影,是孟皓尘!

是孟皓尘没有错!

他不会认错的!

“等等!孟皓尘站住!”

他疯了般追到街角,眼见那人又要拐弯,又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叫住了他,他高大的背影猛地一僵,霎时显现出几分仓皇。

灰暗的天色,昏黄的路灯。

绵绵阴雨中,那张高大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孔隐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ark呼呼喘着粗气,上前几步,不敢置信紧紧凝视着那团阴影。

“孟皓尘?”

那人也缓缓迈开步子,朝着他的方向。

走近一步,站定,缓缓抬起了双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骨节处隐隐泛白,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帽檐,再缓缓摘下了帽子,一张棱角分明轮廓硬朗的面孔,就这样缓慢而又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帘。

是他,没有错。

是孟皓尘的脸……

没有错。

开口,也是熟悉的声线,却是一句:

“我们,认识么?”

阴雨落在脸上,泛起一层氤氲,ark怔怔眨了眨眼睛,恍觉眼角有热泪狂涌。他抹了把眼泪,拼命想看清面前的男人,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们都以为已经死去的男人,此刻就真真切切站在他的眼前,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脸上的神情,他的眼神,是那样陌生。

他拼命想看清,却又不敢多看。

然而很快,他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里,暗含着几分试探与几分欣喜。

那句问语,也可以解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