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怨恨长年叔，您如此做，自然是有您的深意。”

“事情的根由还是在我自身，是我苏醒得太晚，又没能在第一时间安抚好老黄。”

楚天几乎是在瞬间就将事情做了大致的复盘。

老黄皮子有错吗？

肯定是有错的，小鹿妖之死在于蝎尾狼妖，也在老黄皮子。

但他楚天就没错吗？

也是有错的，他忽略了老黄皮子对死亡的恐惧。

在他看来，凑不齐贡品不过是一件小事，但对不明就里的老黄皮子来说，这却是面临生死抉择的大事。

如果他能在第一时间安抚好老黄皮子，小鹿妖就不会死。

说到底，小鹿妖之死他自身有很大责任，他又如何有脸埋怨李老头对此事的漠视。

李老头隐藏实力，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许只是个人的癖好，但如何选择都是李老头自身的自由。

更何况，李老头如此做，大概率是看出了他心态上的缺陷，这才借用血淋淋的现实让他对异世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如此说来，小鹿妖便是因他而死了。

“唉……”

李老头长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爷的悟性太通透了，他想要解释和说教的话，完全无法说出口。

不愧是有宿慧之人，凡事一点就透。

“……手执红尘法宝草，挽断山根止血口！”

李老头口中念念有词，对着楚天一指，一抹灵力没入楚天体内。

楚天顿感浑身温热，因骨骼断裂和身躯损伤带来的剧痛大幅减轻。

片刻工夫后，他已经能颤颤巍巍坐起来。

“你且盘坐修行，巫术治疗加上修行时的气血运转，你的伤势半日就能恢复。”

李老头没有再多作解释，也没有询问楚天那令人抱头惨嚎的神通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楚天心中自有一杆秤，就不再去做那画蛇添足之事。

只要少爷还是少爷，这便足够了。

楚天也不再胡思乱想，开始盘坐下来认真修炼。

不管是追杀老黄皮子，还是找蝎尾狼妖报仇，都要有修为作支撑。

而修为，是一点一点修炼积攒出来的。

好在修炼对他来说算不得是什么难事，学生式的勤奋，他已然形成了肌肉记忆，尤为擅长。

闭目，静心，凝神！

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沉浸入修炼中。

“刚经历劫难，便能立即收心进入修行佳境，少爷的修行悟性当真是恐怖。”

李老头又忍不住赞叹起来。

他的职责，是守护楚天清醒，并引导其修行。

但现在看来，他已经基本完成了使命，楚天的修行只需他指引方向，并不需要他过多引导和干涉。

山风徐徐，树叶婆娑，楚天的身影在阳光下由长及短，而后又被拉长。

待楚天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身前的阳光初显焦黄。

已近黄昏。

在他的意识里，不过是一个恍惚的时间，便从清晨来到了日暮。

修行，当真是令人唏嘘且感慨的事情。

对于那些寿命悠久绵长的大妖来说，频繁的日出又日落，怕是会有些厌烦吧。

楚天扭头，发现李老头已经不在身边。

他身旁放着的，还是三小妖早晨采摘来的野果子。

没有猎物，没有肉食，没有提前准备好的饭菜。

他全然明白了李老头的心思，以后不管是食物还是生活抉择，他都要学会自主选择，自力更生。

三小妖最后剩余的丑陋猪头妖，仍旧蜷缩在洞窟的入口处。

只是，相比以往的憨厚，此时他的眼神中满是空洞。

这让楚天的心又狠狠揪了一把。

经历苦难成长成熟的不只有他，还有这只懵懂的猪妖。

妖和人一般无二，在刚开智时没有明显的善恶观，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是生活中的苦难，逐渐让他们有了更加真实的模样。

“老猪，想什么呢？”楚天抓起一把野果递给猪头妖。

“哦，大王，您醒了？我……没想什么，就是在发呆。”猪头妖接过楚天递来的果子，神情有些拘谨和惊慌。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三小妖共同面对大王和李老头，而且多数时候主要是老黄皮子说话。

现在，突然少了在前面扛事拿主意的老黄皮子，少了凡事总是垫后兜底的小鹿妖，他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呵，你啊，一只小妖怪，竟然也学会了发呆。”楚天轻笑起来。

笑的，有些凉薄。

猪头妖攥着野果，无言以对。

“吃吧，吃完果子，咱们就要去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