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交流中心前台,兰伯特前去办理登记来访手续。
余岱青和梁博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待着手续办完后,才能进入会议区域。
梁博士手中捧着笔记本,但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笔记上,反而有些好奇地看着坐在一旁的余岱青。
余岱青手中捏着一张写满字迹、布满折痕的白纸,皱着眉头仔细阅读,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手中的白纸自行折叠后,消失在了他宽大的袍袖中。
“怎么了?你好像碰上麻烦事了?”梁博士好奇地开口问道。
余岱青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睁开眼苦笑了一声:“没什么,你知道的,昨天乌月侯在东都市城北发现了花落人的踪迹,她今天去查了一圈,又发现了一些问题,似乎是有两个小孩子,和克里克雅有很深的关系。嗯,李岩遇到了其中的一个人,此外,昨天乌月侯他们在追查花落人的时候,李岩和克里克雅人打了一架,还得到了一件重要的物件,送到了乌月侯手中。他们晚上计划去做进一步的调查,向我汇报的同时,也向局里做了报备。”
梁博士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了起来,好奇地说道:“现在么?算上时差的话,华汉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大概快夜里12点了?我没记错的话,李岩似乎还是个在读小学生,他这么晚都不用回家的吗?”
“哦,那倒不是,可能是因为洲际旅行通道的问题,这份简报传输过来花了不少时间——这都是乌月侯四五个小时前发出的简报了。”
“这样啊,”梁博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长距离的空间‘折跃’,如果过程中出现变动,确实会导致信息传输出问题。不过说起来,那个李岩还真是能干啊……”
余岱青摇了摇头:“这恐怕不是能干可以形容的了,你知道他昨天是在哪里跟克里克雅人打了一架的么?”
“呃,说老实话,我对于战斗方面的事情向来不怎么关心。”
“……我就当你问了我‘在哪里’吧。他昨天就是跑去跟踪调查另外一名跟克里克雅关系密切的小孩子,才碰到了克里克雅人的,”余岱青继续说道,“我真的觉得这已经不能说是能干了,嗯,我很担心这和他的身份有关……”
梁博士扶了扶厚重的眼镜,试探着问道:“身份?你是说局里怀疑他是‘天不收’这件事?”
余岱青点了点头,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梁博士摇摇头,叹了口气:“姑且先不去评论这个土了吧唧的称呼吧……或许我跟哪吒相处的比较久,对于这种宿命观强烈的看法,我向来是不太理解的。”
说到这里,梁博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笑着说:“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因果纠缠比较剧烈的个体罢了,命运什么的,你如果低了头,那就真的没救了,但只要敢梗着脖子犟回去,总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余岱青看着梁博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搭话。
梁博士冲着他点了点头:“你看,我就是这样,我也听说过你的事情,关于‘天谪’的……你不也一样在梗着脖子犟回去吗?相信你跑去学物理,研究场论,也不是为了麻醉自己吧。”
余岱青忽然弯起嘴角,笑着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是为了做一点小尝试,毕竟还有个人在等我想办法……好了,不说这个了,兰伯特先生走过来了,看来手续已经办好了。”
一间宽广的会议室,室内空间大到夸张的地步。
这里是属于“神裔遗族共治互助委员会”的表决议事厅,官方记录的面积是678平方米。而这不过是主会议厅的面积,在主会议厅之外,还有附属的两间多功能厅,两间大厅的面积总共有300多平方。
血族在内部并不会称呼自己为血族。他们根据古籍和传承的故事,认为自己实际上是神的后裔,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被神所遗弃,但实际上仍然保留着神的血脉。
而能够随意号令普通生灵的血液,就是神之权能的体现,是神裔的有力证据。
这种说法在血族鼎盛的时期,有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性,而在后来血族遭受到光明教廷打压时,这种说法依旧没有受到压制,反而因为“赎罪论”的解释和传播,让被神遗弃这一点说法得到了更为有力的证明。
直到近期,血族中年轻一代的崛起,才让这个充满神授人权的说法变得逐渐无力起来。
而鲁伯特·巴托里正是对神裔学说坚信不移的一位老人。
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具体年龄了,只是大概记得自己的岁数已经超过千年。
坐在宽广大厅正中的环形会议桌旁,鲁伯特闭着眼睛,似乎正在打着瞌睡。周围环坐在会议桌旁的众人正发出嗡嗡的讨论声和大声的宣讲声,但如此喧闹的环境也不能吵醒这个老人。
只是他偶尔抬起一条缝的眼皮之下,透出的依旧是寒芒四射的目光。
作为血族的大长老,他已经很久不出席族内会议了,但是这间“概念研究所”的董事联席会或者例行会议,他却是场场不落,必定参会的。
鲁伯特一直认为,只有掌握了更加先进的技术,才能确保血族拥有万年不变的活力,而活力才是一个族群赖以存续的关键所在。
为了这个,哪怕是跟昔日的血仇合作,鲁伯特认为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惜,米恩·费舍尔并不这么认为,这也让鲁伯特大为头疼。
米恩·费舍尔是另一位血族的长老,而他所属的费舍尔家族实力太过强大了,这让鲁伯特十分头疼。不过还好自己的一位血亲依旧占据着族内的重要地位,她也是“概念研究所”的重要负责人,这让鲁伯特依然有着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