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办公室，同事苏米见我这样，问我，是不是便秘了。

“没啦。”我和苏米是工作室唯二的女写手。我是玄幻的，苏米主要写侦探破案题材。每天雷打不动6000字，经常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收入却仅够糊口。

苏米扔给我一个煎饼果子：“又看碎尸案了吗？”

我咬着果子，嘟嘟囔囔地说：“这两天没顾上看。我不是想先写个甜文，练练笔嘛。”

苏米隔着显示器，打了个“看好你”的手势。

“茉莉，过来下。”老板老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冲我招手。

进了老田那电竞房一样的办公室，我坐哪儿都觉得不自在。

“茉莉，你那个稿子，我给影视公司主管看了，他想签这个小说。”

“啊？领导，你是说《培植系霸总》吗？”我压抑着哭腔问。

“对啊。你独立写的不就这个吗？”

“我只是想让您帮我看看，给个意见。没想着——”

“都写过这么多小说，你也不算新人了。胆子放大点儿。”老田笑我。

我的心在滴血。早一天告诉我也好啊。小说我都卖给唐理了。

“领导，我——”我手机响了，是痴情男二唐理。

“领导，我先接一下。”我摁下接听键：“喂。”

“艾茉莉，你要是敢继续写那个小说，我会弄死你的。明白吗？”咣当一声，又猛地挂断。

我握着手机，额头直冒冷汗，好难面对老田那笑盈盈的脸。

“领导，我是想独立创作一个小说。但是这个呢，不太成熟。我要不再磨一个出来。”我只好跟他打商量。

“茉莉，机会难得！咱们工作室这么多人，一年到头能有几个本子选出来，上大荧幕？”

“可是。领导，您容我再想想啊。”

我沮丧地走出办公室，回到公共办公区。

苏米凑过来：“怎么了？老田批你了？”

“没。”我鼻子一酸：“就是觉得今年命犯太岁。”

经这一闹，上午码字的效率都降低了。我挨到中午，下楼买饭。

在闸道口，竟然遇到了唐理。

“你怎么？”我目瞪口呆。虽然今天唐理穿着休闲服，起码看起来很正常，但他这么阴魂不散，着实让人压力山大。

“你过来。”他把我带到他车上，然后像审犯人的警察：“你要坚决拒绝，明白？”

“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冷峻，我只好转了话锋：“是会犹豫一下的。但肯定不影响最后的结果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开车往郊区走，最后停在一个墓园。

“这是哪里啊？”

他扯着我，往墓园走，最后停在一个墓碑前：“你看，这就是你写死的那个人。”

小说刚开场的时候，为了让黎欢跟周璇相遇，我把周璇的舅舅方恒写死。方恒是黎欢的研究生导师，死因是癌症晚期。

“他是生病，癌细胞总不能是随随便便码个字，就能跳出来的吧？”这么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窃听器呢。”

“我才不干那么无聊的事！”

“那你怎么立即知道老田跟我聊小说的事儿？”

“我能听到。你不是说自己生了我吗？难道不知道我是顺风耳？”

我是把他设计成一个爱戴头包式耳机的人，但却不知道他有这项通天技能啊。

“总之，这部小说不要再写了。你已经卖给我了，要是再卖给别人，就太没契约精神了。”

“我那是亏本大甩卖。”我的心在滴血。

“我给你的钱，你都快花光了。说这话有意思？”

“你！”要不是看在方恒墓碑的面上，我真想抡拳头。

唐理把我送回办公室，我连吃中午饭的劲儿都没了。

这太诡异了！我真是不信！

我猛地坐起身，对苏米说：“亲爱的，你帮我打个掩护，我出去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