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入喉，辛辣无比。司徒寻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仰起脖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是穿肠毒药。但此刻，这“毒药”却能让他心情畅快许多。

“怎么样？我这十年的罗浮春，味道不错吧？”彭千尘得意的眨眨眼睛。

司徒寻目光深沉，眼中如同笼罩着一层乌云。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往杯中倒酒。

他知道彭千尘指的是什么。当年他还是望星国二皇子时，饱读仙法术籍，却因自身原因，难以提升修为。为了实践所学，他曾指导一人进行修炼。此人便是他当时的好友——轩辕悟。

轩辕悟后来渡劫成功，飞升成仙，这事世人皆知。轩辕悟为了得道，险些将他打死，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转首成空。他其实早已放下许多——轩辕悟也不过是这些人事之一。

只是，有件事他却始终放下不得，乃至逐渐化为他的心魔。

在轩辕悟之后，他曾经还收过一个徒弟。但这件事却是个秘密，他从未和人提过，哪怕是彭千尘。

彭千尘回去时，已是深夜。

司徒寻送他出去。回来时，推门一看——那俩小鬼正歪七扭八的躺在榻上，早已熟睡。

他轻轻叹了口气，过去摆正他们睡姿，又为他们盖上一层薄被，这才在塌旁地上坐下。

平时喝酒，他总是小酌几杯，适可而止。今天却一杯接着一杯往里灌，委实喝得有些多了。

他刚一坐下，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他起身去打开顶棚的天窗，让凉爽的夜风倒灌进来，散去屋中浓烈的酒气。

夜晚的森林总是分外静谧。屋外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鸣啼，抑或是一阵野兽的低嗥，为这迷雾中的黑暗世界，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司徒寻睁着醉眼，望着头顶的那方夜空发呆。

今晚的夜色格外深沉，天空中乌云浮动，连星子也淡了几分。

“师父！”

睡意渐浓，他合上眼。迷迷糊糊间，却听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个小孩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又十分遥远。是谁呢……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抬头望去——只见天窗上方搭着只小手。

那手使劲抓着窗沿，似乎正在努力向这里爬来。

“师父……”那声音又叫了一声。紧接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便从天窗外探了进来。

那是张女孩的脸。看清那张脸后，司徒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果然，她还是来找自己了。司徒寻心想。

“师父，我好想你……”那女孩长得像个瓷娃娃，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可爱。

“师父救我！”忽然——她脸色一变，伸出小手，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屋顶。

司徒寻冲出屋外，却见那女孩正站在地上，对着他“咯咯咯”的笑，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

“师父，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来捉小雪……”她做了个鬼脸，便转身跑进了树丛里。

司徒寻深吸了口气。他很清楚——这间树屋的四周都被设下了结界。寻常的野兽或是妖物，根本难以靠近。

那么，此刻的女孩又会是谁呢？

陆雪，是他曾经收养的小徒弟。只是……她早在多年前便已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