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悬背着一大捆柴火，缓缓行走在黄昏的小路里，路边的野草有些扎脚，划过他裸露的脚踝。

张悬却毫不在意，肚子咕咕叫着，现在只想加快脚步回家见到妻儿，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就这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

这时，一旁的丛林里突然冒出一个稚嫩的声音，缓缓地唱着歌，朦朦胧胧，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成仙好，成仙好，荣华富贵少不了，疾病灾祸撞不到，一路飞升向云霄……”

张悬皱眉，怎么现在还有小孩子唱歌？

他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柴火，伸手去拨那灌木丛。

“成仙好，成仙好……”张悬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弯着腰坐在树桩上，悠哉悠哉的稚嫩声音从他嗓子里传出来，凌乱的毛发和衣衫更显得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

张悬正奇怪着，就看到那老人转过头，一张皱巴巴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皮耷拉着遮住眼睛，只露出一点瞳孔，伸出枯黄的手示意他过去，那孩童一般的声音又响起，“哎呀，来，来，年轻人，陪老头子我坐坐……”

张悬愣了一瞬，但是个胆大的，倒也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他转头，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黑斑，弯曲的脊背看起来比村里最年长的村长都要佝偻几分，不知怎的，张悬看着这张怪异的脸，想起了树桩上交错纵横的年轮。

“老年人，你怎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慢蠕动着嘴巴，露出一排歪七扭八的黄牙，故作神秘地说道。

“但是我看你……好像缺乏‘悟性’吧？”

张悬一愣，看向老头的眼神有些微妙。

“别这个眼神看着我，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马上就要成仙了……”

“知道吗？成仙，不老不死，无病无灾，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从此再无烦恼，赴仙班，享极乐……”

那“老仙人”说着说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松垮的皮肉扯开嘴角，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张悬听得入了迷，他注视着远方的山头，一副憧憬的模样喃喃道，“不老不死，无病无灾……”

老仙人低着头，突然站起身，对着落日的方向虔诚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随后下跪，重重地磕了四个响头，嘴里呢喃着一些听不清楚的东西，不像是正常说话的语调。

张悬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刚跨出第一步，就被那老仙人喊住了。

“我说你，听说过‘祲母娘娘’吗？”

张悬静静地听着面前诡异的老头滔滔不绝地讲着有些听不懂的传说。语毕，他张大了嘴，全新的认知让他有些恍惚，直到远处传来狗叫，张悬才想起应该回家了。

“老神仙”蜷缩着身子，“咯咯”地笑着，被黑夜笼罩着的分明是皱巴巴的苍老面孔，可那尖锐的男童声却越听越刺耳。张悬站起身，不知道怎么回事腿有些发抖，他背起地上的柴火，没再理那诡异的声音，跨着大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