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侧头看向张成化，杂乱的头发随着风微微飘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现在什么时辰？”张成化的汗珠缓缓划过面颊，渗进面前的布衣里。

“差不多申时了。”雪眨眨眼，把脑袋侧到一个有些诡异的角度，然后缓缓开口：“里面有东西。”

“不是人，一个……两个……？四只脚？”雪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有些难以判断。

“粘液，那个怪物吐出来的？”唐妙指了指地上的恶心糊状物，没忍住反胃，干呕起来。

“血，脓，肉，混合胃液的呕吐物，怪不得腥臭难闻，看来就是那东西的产物了。”张成化蹲下来，捂着鼻子强忍恶心观察一番，转头看向雪，仿佛在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是诅咒。”

雪歪头，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般，随即脸上露出一副厌恶到扭曲的表情。

“不是‘祲母娘娘’和‘佛祖’降下的诅咒，是村民的怨气久久不散，因为太多而化成实质，让罪魁祸首出不去，最后灵魂受不了折磨会被怨气撕扯出来‘吞食’，灵魂都没了，肉体自然就化作怪物，在同一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这种通常被称为……”

“怨解哉。”

雪刚说完这个词，村里就突然响起似人非人的咆哮，仿佛无数男女老少借助一只嗓子嘶吼出声。如同震慑外者般的吼叫却让这大地也抖了三抖。

“来者不善，太阳快落山了，先进村，给你们寻一处藏身地休息，到时记得藏好，不要出来。”

张成化匆匆交代英毅和唐妙两兄妹几句话，就拉着他们踏进了果盛村。

刚踏入一步，雪看到眼前残败的场景一时说不出话来，时隔多年，曾经小儿满街跑，老人坐门榄的热闹景象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变成了这幅没落样。

“别发愣。”张成化低声提醒道。

他们找到一个保存的比较完好的佛堂，虽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比起附近的房屋，也算是能遮风挡雨了。

佛堂供台上还有腐烂到看不清是什么的贡品和香炉，供着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也不晓得是哪位菩萨，像是刚盖好不久，金身被坍塌的灰尘和木碎遮掩住光辉。

但那双佛像的眼睛，却是水灵灵，如同两颗活的眼珠子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转动起来。

张成化掀开连接后厅的红色帘布，里面是杂乱的木板和漏风的窗户，检查了一圈没什么问题，才放心把两兄妹安置在这里，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不要乱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就和雪一起出了佛堂。

雪跟张成化低着头并肩走着，视线里尽是一片荒芜，有些恍惚地被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喊了自己好久了。

“你注意点，我听到声音了。”张成化压低声音，弯着腰，一步步示意雪悄悄跟着过去。

两人在房屋后双双探头，终于看到那邪乎的“怨解哉”的庐山真面目。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他们两个。”雪指了指不远处被房屋挡住的影子。

张成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肉瘤在地上慢慢蠕动，还涌出不少血脓。

这怪物动作迟缓，仿佛还拖着什么东西一般，随着移动也渐渐显露出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