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见了李虎，苍白的脸上才浮现出一点血色。

“好久不见了，章大人。”

“是啊，得有三年了。”

章颖苦笑一下，下了坐塌，走到会客厅一旁的小桌上，用白瓷杯斟了两杯酒，交予李虎一杯。

“上一回我见到大师，还是在漠北的战场上，那时我还是一名传令的副官，得亏有李大人相救，否则就给鞑子在半路上坑害了。一晃神，三年就过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想不到，当年随手救的一个文弱副官，现在成了朝堂上的刑部侍郎。”

李虎端起手中酒杯，正要饮下一口，却想到了些什么，停杯在了半空中。

“这酒……”

“这是用武当山道宫里用葡萄和大枣酿造的素酒，出家人也可喝的，不算贪饮。”

李虎啜了一口，只觉得杯中酒液清冽异常，微微带着一股花果香气，与蒸馏的烈酒别有不同。

“好酒！”

他不自觉地赞叹出声。

“武当山道宫的素酒，按规矩的话，也就是道宫里的仙师和宫廷里才配享用，自然是上好的佳酿。”

“我这一壶酒，是陛下开春时御赐的。”

“章大人，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虎轻轻一笑，饮尽杯中的酒，将酒杯放回到茶几上，两指掩住了杯口。

“大师不再多喝些？”

“宫里的酒，我哪敢多喝。酒是好的，可我李某怕是无福消受。”

他手指轻轻一弹，那酒杯就飞回到了会客厅一旁的小桌上。

“我最初见你时，虽说文弱吧，可有眉间那一股气在，整个人算是精神的。如今再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怕是不敢有什么指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章颖苦笑一下，也跟着饮尽了一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说道：“为人臣子，为主上分忧是本分。即使不谈这些，作为读书人，报效家国也是应当的。”

“说吧，这一回你找我是为的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是一定要我这个出家人才能办成的？”

李虎大手一摆，不想听这些客套话，径直走到了那张茶几前，坐了下来。

章颖悠悠然道：“正因为你是出家人，所以我们才找到了你。”

“哦？”李虎双眉一挑，来了兴趣。

“当今正德寺的代理住持弘正，有协助谋反之心。”

这消息如同惊雷，在李虎心中炸开。

听到了章颖这话，他再也不能维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双眉紧锁，指节捏得劈啪作响。

“谁？”

“嗯？”

“我是说，弘正想要协助谁某谋反？”

正德寺如今的住持弘正他是认得的，表面看过去像是严肃刻板的人，实则心眼子极多，尤其喜欢评判寺里的是非之事。

所谓不是是非人，不惹是非事。李虎自打听说如今是他管着正德寺，就知道寺里面绝不是个太平去处，可他也不敢想象，那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敢带着全寺的人往谋反的事里面冲。

“你回来京城这么久还看不出来？自然是勇壮侯。”

听到这个名字，李虎双眼微眯，很是重视。

“勇壮侯这一次回京，是来讨赏的，可陛下已经恩准他可以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现在又来讨赏，你觉得还能赏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