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办事项弹出之前设置的提示，是关于晨星项目，剩余九百万贸易融资年审前必须的提前还贷，公司曾经承诺今日转账过来。薇薇安赶紧给迈克打电话：

“今天晨星的钱能到账吗？”

“快了快了，我刚催了他们，到账后马上安排还款，然后在系统里提交年审报告。”随后迈克压低了声音，“关于合并的事，风险条线宣布人事任免了吗？凯瑟琳有没有跟你们透露点什么？”

薇薇安叹了口气，也小声回到：“凯瑟琳这周休假了，她的邮件里通知back up是北区的风险老大，我感觉有点奇怪。你们呢，业务线已经公布新部门的人事安排了？”

“公布了一部分。”W市地处内陆中西部，当地跨国企业不多，只设置了本地企业部，迈克更属于从香港借调过来的高管，因此之前是直接汇报给中国区本地企业部总监。但合并重组后，跨国企业部西区总监将负责新部门的整个西区业务，成为迈克新的直线上级。本地企业部中国区总监则被任命为合并后新部门的东区总监，基本办公地仍在总部所在的海市，勉强算是不升不降。

而本地企业部的西区总监，原本分管除W市之外D市、C市、X市三家分行，没宣布任何新的实权职位任命，下属分行级总监都转而汇报给了他人，瞬间成了尴尬的光杆司令。明眼人都懂，高层的心思已昭然若揭，恐怕就等着他自己辞职走人吧。

薇薇安和迈克八卦了一堆官宣消息和小道传闻，分别为那位被架空的总监唏嘘了一回。虽然那人职级比薇薇安高，彼此谈不上交情，但薇薇安负责西区本地企业的信贷审批，也曾听项目经理们偶尔说起他，据说能力还算强，也没什么架子，属于本土非海归派，凭业绩一点点升上去的，可惜跟高层关系一般，这种时候必然不如港台系和新加坡系的高管位子稳当，相当于卸磨杀驴了。

挂上电话，薇薇安想，不知凯瑟琳的职位能否保住呢？她可是个强势的人，也算得上是港系，休假这一周，是否会去香港亚太区总部旧识处走动打点一番？她那么刚直不阿，很难想象她会有此类操作，但若不如此，结果又会怎样？她忍不住又叹气了，上周还在期盼凯瑟琳能升上一级，仅仅几天，居然要为能否保住现有职位而担忧，世事瞬息万变，堪称人生无常。

中午，刚吃过饭，易千帆的电话果然也跟着来了，薇薇安避开同事到僻静处接听。

“易总，你可真是消息灵通呢，怎么，想看丰华银行的热闹？”或许心中存着压抑，她忍不住对他阴阳怪气道。

“叫我弗兰克。”易千帆不以为忤，温和地纠正。“不是我消息灵通，今天不少你们银行的中层经理都在打探业内合适的职位机会，圈里自然都传开了。”

那倒是有可能，那些中层经理都和薇薇安差不多级别，估计今天才知道重组的信息，易千帆这么说，大概是敲打她一下，或许他并不只她一个候选人。

“怎么样？我之前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似乎猜透了薇薇安的心思一般，“我帮你约了睿博特公司的创始人张晓明，你和他见面聊聊，自会有决断的。”

“行，他们公司在哪儿，我要去他们公司看看。”易千帆说了一个地址，两人约定这周找个下午，薇薇安下班后去睿博特公司见未来的搭档，然后一起吃个饭深谈。

睿博特公司的办公地址位于创始人大学提供的创业园，在近郊的另一个区，与薇薇安父母家，她即将出走的家，在地图上恰好构成一个近乎等边的大三角。薇薇安计划着租房子，在大三角中间搜寻交通便利可以兼顾的区域，虽然她还没做出最终决定，但以丰华银行内部的情形，恐怕已非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