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两个女孩一台戏(1 / 2)犬犬之心首页

夜深人静,鸡犬不鸣。

娥娘失眠了,躲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那段似乎已被有意无意忘却的、尘封的、今生今世都不愿启口的往事,如果不是遇到了古兀,如果不是为了雪纳瑞好,她至死都不会再提及。现在,她不能再瞒着她了,她和他-雪纳瑞和古兀,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妹!

那一年,冬天,大雪铺天盖地,树木银装素裹,爷爷奶奶老了,爹去山中砍柴未归,娘不慎摔伤了胳膊,动弹不得。为了给娘疗伤,她身背药篓,只身去了山里。这座山,她和爷爷奶奶来过这里,和父亲母亲来过这里,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更知道她要找的草药在什么地方,只因雪太大,路大滑,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

是的,雪太大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盖住了山石,罩住了草木,封闭了溪流,当然也掩盖了她要找的草药。

她深入浅出地走着,凭借记忆、毅力,一步步向草药丛生之地走去,她要拨开雪封,把心心念念的草药带回家。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她面带微笑,长吁一口气,打出“V”字型手式,为自己的不畏艰难险阻之旅击掌,她对自己说:“胜利沟里。在望,加油,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幸的是,正当她努力脚登岩石,手抓树枝,向上攀爬时,树枝断了,脚踩空了,一失足,险些摔进了山沟。

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抓住周围的一切,但什么也抓不住,连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没有,她像一个悬念那样悬在半空中……

渐渐地,她没有了力气……

正在这时,一双手拉住了她,并把她从悬崖上拉了上来。

她一惊,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中,竟有人援手相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正要感谢,那人却突然猛虎扑食般,将她扑倒在在雪地上……

她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喝斥着:“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嘿嘿,这荒无人烟之地,天赐尤物,我们孤男寡女,不要耽误了大好时光。”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希望你做个好人!”

“哈哈,好人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拼命撕扯着她的衣衫。

她拼命反抗着,休得胡来”

她抓他、挠他、踹他、啐他,用要团子砸他……

“嘿嘿,小妞,没用的,你打不过我黑山鹰,我当年可是蟠桃园的安保,只因偷吃一个仙桃,就被逐入荒上野林……”

“黑山鹰,我记住了你的名字,我常去宫中给达官贵人看病,你若胆大妄为干坏事,我会告发你的!”

面对穷凶极恶的、狡猾的歹徒,娥娘太年轻了,她想用认识“上层”的信息吓住他,但欲火烧身的黑山鹰根本不理她,不怕她,他三下五除二扒光了她的衣服,强暴了她……

娥娘怒不可遏:“畜牲,你等着,官家不会放过你的!”

娥娘话音未落,黑山鹰就手持棒棍向她砸来,她倒在了血泊之中。残忍的黑山鹰见她气息奄奄,竟将她活埋了。

她被埋一个沟凹里,由于乱石树枝多,四处漏气透风,渐渐地,她醒了过来。她想扒开乱石乱枝爬出来,但她感到四肢乏力,动弹不得,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来,不知呆了多久,她隐隐觉得,自己怀孕了,她拼命地踢打、捶打着,想以此让自己流产,决不生下腹中的孽种。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太孱弱了,气若游丝,气息奄奄……

一天早晨,就在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昏昏沉沉之中,她突然听到了坟包之外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她想,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了。她正想喊救命,侧耳倾听,又吓得不敢吱声,屏住了呼吸,来者根本不是什么救兵,而是一群饥饿的、贪婪的秃鹫!

她被挖坟掘墓后叼了出去,一群乌鸦疯狂地撕扯着,正当她即将被撕成碎片之时,一群金刚鹦鹉奔袭而来,解救了她,就在鹫口被救的那一刻,她身上的两块肉,隐隐地像两个有翅膀的小生命,飞离了她被撕扯的、残缺不全的身体……

现在,这两块肉已向死而生,长成了青春帅气的男儿和美丽清秀的少女,而他们,他和她,小瑞和古兀,又被命运捉弄似的,即将成为洞房花烛之夜的情侣,这是何等的残忍和残酷!

见到了自已的亲生儿女,而且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本来是件开心快乐的事情,但现在,这一对孪生兄弟,竟让她身心俱疲,不知该怎样相处和面对……

想到这里,娥娘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雪纳瑞卧室前,她想看看女儿是否入睡,或者像自己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看不知道,一看惊呆了-雪纳瑞不但没有入睡,而且和阳光女神争吵了起来,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喘,捂住怦怦心跳,屏住了呼吸。

让她心惊肉跳,大吃一惊地是,阳光女神不再是一只蝴蝶,而是由蝶而人,变成了美丽的少女!

“小茶杯遇难后,一刻不停地寻找你,为伊消得人憔悴。你倒好,闲赋花园,美味佳肴,谈情说爱,你这是丧尽天良,忘恩背叛!”

这是阳光女神的声音。

“不,我没有背叛他,他走这么久了,生死未知,音讯全无,我又被囚禁于此。”

“那你就移情别恋,甘愿委身于什么古大将军。”

“我……我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啊。小茶杯被贬凡间,我被囚云盏,他上不来,我下不去,天上人间,永不相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欲哭已无泪,又不能像你一样化蝶而飞……”

“哦,也是……你要能化成一只蝴蝶就好了。”

“这只是异想天开,我只会一天天老去,无缘变成海伦娜闪蝶,像你一样一闪而跃,直飞天宫。”

“那是因为一场风暴,龙吸水。”

“龙吸水,蛟龙还会去凡间之河吸水吗?”

“百年难遇啊……”

“博美,你再变回去吧,变成一只蝴蝶,飞回去,把我的地址、信息告诉小茶杯。”

“我变不回去了。”

“变不回去了?那当初……”

“当初,我曾经的师长因摔伤成为植物人后,鬼魂附身,变成了人面兽心者,她吸干了我身体里的精气神,我就像两个粘在一起的麻袋片……”

“啊……”

“后来,独眼豺妄想欺负我,纳我为妾,他变身木乃伊后,就用树胶把我粘在木板上。那天,突遇地震、大水、狂风,麻袋片被风吹起,鼓胀成蝶翅,龙吸水来袭时,我就突然生出了翅膀……”

“你竟在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一场生命的蜕变,还有,你刚才说那独眼豺变成了木乃伊,他足够坏呀,还把你粘黏于他的木头般身躯之上。”

“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先是瞎了一只眼,后来又被小茶杯砍掉了一只胳膊,再加上也被切迪那个人面兽心者吸干了精气神,就变成了木乃伊。”

“活该,罪有应得!”

“哦,这个木乃伊你应该认识,愿来他在天宫工作过,官至大将军。”

“天宫里的大将军?”

“是的,他叫……他叫……哦,对了,是什么虾将军。”

“虾将军,何止认识!他抓过我和小茶杯,小茶杯的崖刑,就是由他执行的,还有我被囚禁,也是他编织谎言把我骗至这里的。”

“他是你我,我们,还有小茶杯不共戴天的敌人,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他!”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也许还漂泊在河水洪流中,也许已死于非命,还有,有可能已逃回悬棺洞。”

“悬棺洞?”

“对,其实就是河水之上,高崖之下的一口石棺。据说,远古之年,有一将军,率兵打仗,突遭斩首,滚落至此,石洞为棺,一住千年。独眼豺,也就是木乃伊躲过小茶杯的刺杀后,就藏身于此。这切迪变成魔鬼之后,去升天台路过这里,以色相诱骗,将他异化成奴仆……”

“那小茶杯……”

“当时还出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小茶杯在寻找我和切迪的途中,也路过于此。狡猾的切迪,在木乃伊的指导下,变幻并化装成你,妄图在行床笫之欢时将他杀害。小茶杯将信将疑,切迪又向他出示了你手书的《寻人启事》,小茶杯信以为真。”

“太危险了,我那《寻人启事》刚写好,我正向云端吟诵,突然一阵野风吹来,不知去向。登高远望,忽见一高大威猛之人,肩挑两山,正在云山雾岚中行走,伸手接住了《寻人启事》,并把它贴到了崖壁上。”

“石棺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我气息奄奄,动弹不得,无能为力……”

“真是惊心动魄,历经磨难啊。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回人间,去一个叫宁宁的动物庇护所做义工,为保护人类的朋友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哦,你太伟大了。”

“我本是渺小如草木之人,何来伟大?”

“我能和你一起去人间就好了,找到小茶杯,和他在一起。”

“可这里戒备森严,滴水不漏。”

“你和小茶杯同在人间,又常相见,你们会日久生情吗?”

“会,一定会,他勇敢、正直、善良、嫉恶如仇,向爱而生……”

“他是我的!”

“你已是古兀的!”

“你不许夺我之爱!”

“一切已时过境迁,我们也许会来一场自由恋爱!”

“你……”

“你……”

她俩又吵了起来,躲在门口的娥娘见状一惊,弄出了响声。雪纳瑞遂声望去:“娘,你还没睡,我们吵醒了你?”

“没有,我起夜呢。天就要亮了,你别熬坏了身子,早点睡啊。”

娥娘那边没有了声音,这边,雪纳瑞和博美又继续争执了起来。

光明女神说:“你天上有古兀,地上有小茶杯,脚踏两只船,到底该作出怎样的抉择?”

“你以为我是脚踏两只船的人,非也。我对小茶杯的坚守,不离不弃,朝思暮想,正说明我重情重义,不忘初衷。”

“那古兀呢,你又作何解释?如果说,你还爱着小茶杯,是对爱的诚信与守望,那么在爱他的同时,又爱上什么古兀将军,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左右皆逢源又是什么?”

“伟大的光明女神,你飞到天宫云盏不是给我安慰,排忧解难,而是为了兴师问罪,指责拷问而来的呀!”

“我只是感到你这样做不公平,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是想嫁给古将军,去做他的婆娘?”

这时,雪纳瑞想到白天娘的突然情绪失控以及与她的争辩,听话听音,这个古兀和自己,和娘,一定有着某种让她难以启口的联系-娘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话语里,暗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她说:“光明女神妹妹,你别总是责怪我,用怀疑的鄙视的目光看着我,请你告诉我,在小茶杯和古兀之间,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嫁给古将军呗,同样生活在天宫,不会重蹈牛郎织女的覆辙,还可以坐享荣华富贵,骄奢淫逸。”

“你还在讥笑我?”

“没有,我是真诚的。”

“如果我要决定,我准备放弃古兀将军呢?”

“你是怕我从你手里抢走小茶杯?”

“是,但不完全是。”

“为何突然又要放弃他,你不是大婚在即,一切都在紧锣密鼓进行中吗?而且,客观地说,从你的嘴里,听得出古兀不但不是纨绔子弟,还是一位人帅气、正能量大,有气魄的男人。”

雪纳瑞走到窗前,凭窗远望,一声叹息道:“命运太爱捉弄人了,从娘的语气里,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古兀,是我的血亲、近亲,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血新?近亲?”

“自从在天宫云盏和娘确认母女关系后,她从未对我大声说过一句话,更没训斥过我,浓浓的全是母爱。但是白天,她失控了……”

“她都说些什么?”

“开始,她说我们生辰八字不合,我是牛属相,他是马属相,一个地支为‘午’,一个支地为‘丑’,还说古书上说的‘午丑相配,一生苦累’……”

“然后呢?”

“然后见无法说服我,见我嫁给古兀的决心已定,突然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对我说,决不允许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