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
杨伯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我的妻子,她,她很爱我,我同样也深爱着她。”
“她走后,我连什么饭菜都吃不下,咽不进,原本那家包子铺,吃得津津有味的,现在也只觉味同嚼蜡。好在这酒还是喝的下去,就是没有好酒,气的我碗都摔碎了几个。”
“我原本是天明门下天明学堂的一位讲师,后遭人排挤,郁不得志,便自发离职出走,欲游尽这玄域山水。”
“偶有一次,我路过天山,也是在那我与她相识。”
“天山真不愧为玄域第一名山!怪不得诸多文人骚客都要赶去那里!山水岂止如画?!不过,不过,一切都没有她美……什么红花绿叶,什么高山流水,都不如她的回眸一笑……”
“我娶了她,她也随我离了老家,后来我们到处辗转,最终定居在此。”
“我告诉她我生不了孩子,她也傻得很,竟还告诉我没关系……这香火延续之事居然没关系……”
“不过人呐,总会老的,心,总会变的。她老了,没那么漂亮了,像是一片蔫了的花瓣。我也没那么爱她了。”
他边说着边走到了客厅,瞟了一眼桌上的酒碗。
“对,我没那么爱她了…那我何需借此物消愁?!我何故有愁?!!”他越说越失控,抄起瓷碗砸在地上。
萧墨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杨伯与数年前的他有些相似,眼睛深处满是死寂,掺杂着些许愤怒与不满。
而这不满是针对他自己的。
“除却天山不是云…除却她,又有何处值得一看呢……”
他随后望了一眼萧墨,只觉得此人定然不简单,“小伙子,你来找我只是作诗这么简单?还是说,你也有何爱情故事?”
萧墨脸红了,而他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他的师姐,彭月凝。
怎么会这样?他晃晃脑袋,对着杨伯鞠了一躬,“没有没有,晚辈只是听到了杨伯的故事,深感悲痛,故才作了此诗。”
“只是,还有一件小事想要请教,不过确有些冒犯了…”
杨伯已经平静下来,他手一挥,“但说无妨。”
“听说何姑是害于‘讨粮鬼’之手,可否详细说说……”
杨伯停顿了一段时间,起身倒了一壶茶,萧墨则是保持原样。
“莫招惹。”许久,杨伯吐出这三个字。
他走到房门出,将贴在上面的一张写有“福”字的红纸撕了下来。
“心上人已死,这福自然也就到头咯……你走吧,我还想一个人待会儿。”
萧墨被请出去了,但并不灰心,他心中已有答案。这一晚讨粮鬼没有再出现,萧墨与伍德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萧墨找到铁匠,牌子已经做好了,表面打磨得很光滑,银得发亮,萧墨稍微催动了卦象,确认无误后就收进了兜里。
未过酉时,王福已经开始催促各户人家不要点灯,萧墨感到不解,待他回来之时便问道:“王哥,这天还没黑下去呢,今日怎么这么早?”
“今晚是月圆之夜,那讨粮鬼定会不顾一切来骚扰整个村子。”
“我去,王哥,这么了解,颇有研究啊。”见状,伍德冒出来了,笑嘻嘻地调侃道。
“呃…这,《玄异录》里有类似的记载,提醒大家也便以防万一嘛。”
看着王福,伍德沉沉的点两下头,“王哥,大义!”
……
天空还是缓缓的黯淡下来了,一轮银盘突兀地浮在高空。
村中归于死寂。
萧墨坐在窗口,他揭开了一小条缝隙,看着外面。
盯了不知多久,他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不安了。微风带着细沙粒在地上滚动,树叶细碎的响声,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响动。这些微小的噪音都让萧墨心里感到毛躁。
他身体愈发想要活动,恨不得马上蹦出去跑上几公里。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耳畔的一道声音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