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无剑庭中塑剑心(1 / 2)万卷苍生首页

陈光宗十三年,朝廷觉得由王将统领的镇北营以及那些前身山匪的剑阁终究是个麻烦。便想到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

所以光宗李蔚然请来高战远,说出了各般剑阁的不是,所图的,无非就是想让高战远率领他的镇北营屠灭北山。

高战远细细品着手中的茶,看着眼前那个在各个大臣面前都直挺腰板的皇帝陛下,此刻如坊间的说书先生一般乱喷唾沫,着实无奈。

后来许是高战远厌了,或者倦了。

他仅仅说了一句,又似乎没什么用处的话:

“听说北山下有个姓关的商贩,卖的冰糖葫芦挺好吃。”

这我怎么知道?

李蔚然暗想,但没敢明说,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

“可能……可能是有吧。”

听了这句话,高战元起身便走。

李蔚然都不知道这糖葫芦究竟是哪一出,也不知道高战远会不会带着他的北凉精锐与剑阁死搏。

他只能等着,等那个“好消息”的到来。

果然,三天后,消息传到了京城。

剑阁欲图谋反,被王将高战远斩尽于北山,无人生还。

李蔚然乐了,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他只乐了那么一瞬,因为这消息中,仅说了高战远,而并未提及镇北营。

再次打探消息后,李蔚然笑意全无,一个人坐在龙椅上茫然。

当年北魏建立,镇北营便是为了与这个北方国家对峙,抵御他们南侵陈国。

而后剑阁也逐渐形成,算是给本就不富裕的魏国整的雪上加霜。

最后,愣是耗得北魏不战而降。

随后,便是北山与镇北营两只老虎在北方盘踞,对京都邺城来说,并不是好事。

可两虎一山,必有一争,也必有牵制。

然而今日,一虎死,一虎生,却是连骨头都不剩的死,连毛都没伤的生。

虎?

不,现在北方的镇北营以及王将高战远,那就是一只强壮的熊。哪天不高兴了,一掌便能拍死所谓的皇家血统……

可能是畏惧高战远的战力,史书上并没有过多的描写北山灭门的故事,寥寥几本,也只是写作高战远率镇北营万人于夜间夜袭北山剑阁,自此灭了意图谋反的北山叛徒。

所以,在剑楼待久了的乌迪尔,自然以为,北山的灭亡一直都是镇北营的功劳,高战远本人,也最多如现在的江玉寒一样,是个指挥官。

殊不知,仅高战远一人,一夜便灭了北山满门。

虽然江玉寒剑灵决所展现的画面中,高战远未出一剑,但满地的死尸足以让习武之人望而却步。

当年,若不是三皇子有意夺取皇位,听信了身处外族的江玉寒的鬼话,打开了燕山的关门,巴图鲁带领的狼骑军又怎么可能绕过北凉城长驱直入中州腹地邺城皇都?

即便现如今兽族已然索取了半个中州地界,可只要是北凉城那位王将没有喝完城中的茶水,便说不出个胜负关键来。

况且,陈国的王将,有四位之多。

南方?

指不定厉兵秣马到什么地步了。

二人相对无言,仅留有那红薯皮在火中刺啦作响的声音。

终于,乌迪尔起身向帐外走去,但撩起帐帘的那刻,他还是回头道:

那孩子终究是人族。

江玉寒看向他,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

身上有羽族的木剑,此刻又被兽族收留,从小被天狼妖族收养,可以说,他是世间少有与众多种族有关的孩子。

但乌迪尔仅仅说了那么几个字:

他终究是人族。

是的,人族。

无论他与多少种族存在羁绊,他最终都会向着人族说话。

那么现在看来,便是真的养了只狼,一只喂不熟的狼。

但江玉寒说他知道,那便就知道了吧。

乌迪尔略微皱眉道:

智者大人,我从一本书上看过,红薯,其实是放在炉底烤着的。

江玉寒一阵无语。

……

三日后,北山。

剑阁无剑庭,为北山剑阁主殿,名有无剑胜有剑之意。自建成后,每年有专门剑众打扫,多在年终剑众会见时开殿,有多把座椅,入座的皆是剑阁的各位翘楚,庭中堂上主座,自然是阁主江万泉的座位。

但现如今,整座北山剑阁已然成为兽族的军营。

这座无剑庭,则是江玉寒的主帐。

兽族较鲁莽,不善细工,所以以前每年该有的修缮工作,在这七年里基本没有,就算是乌迪尔安排过一两回,大手大脚的兽人摔坏砸碎的东西,要比打扫修葺好的多得多。

再加上高战远十七年前那一战,剑阁早已消亡,即便现在江玉寒坐镇剑阁,依旧没了往日的光彩。

就在主座不远处,阁上的房瓦都已脱落,白雪之后映衬的日光极为光鲜,射在主座前不远处。

这光线,也着实有意思。

竟然如天光一般照在庭中那昏睡男孩的身上。看上去,就好像是神光加身。

但谁也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光,就好像眼前这个孩子一样,普通的人。

“乌迪尔,你先出去。”

大庭之上,江玉寒坐在上堂,庭中站着左路将军乌迪尔,跪着那名参与屠杀天狼的兽族战士奥金,以及躺着被铁链拴着的狼崽子江恨。

“可是……”

“我不是巴图鲁。”

江玉寒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有话没有说完,又或者给现下没有主心骨的乌迪尔留些情面:

我不是巴图鲁,没他那么蠢。

乌迪尔很聪明,当然知道江玉寒忽然间不再往下说的含义,他在这里待着,接下来只能是自寻羞辱。

乌迪尔走后,这大厅之内,只剩下三人。

很久,江玉寒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趴在那里的江恨,至于那个兽族士兵,他并不在意。

兽族拥有的是力量,然而缺乏的,便是耐性。

许久的沉默,让那名叫奥金的兽人有些压抑,他真的不知道乌迪尔将军都走了,还留着他在这里的含义。

他,不可能因为是那场战斗唯一的幸存者而受到智者大人的重用,这一点,他就算再蠢,心里也清楚。

“真能睡。”

江玉寒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微微抬手。那江恨身上的铁链便断了。

而后,江玉寒再次一言不发。

就这么着,又是一阵沉默。

奥金看着江玉寒的再次沉默,终究是忍耐不住了,他打算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智者……”

突然,还没等奥金说什么,一道黑影便向他袭来,他本是看着江玉寒的目光来不及看向这道黑影,更别说躲开。

就在黑影马上触碰到他时,一股力量直接将黑影击飞。

此刻,奥金才渐渐将目光从江玉寒身上移向黑影处。

那黑影,居然是刚才一直昏睡的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