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云浮城六族会议的结束，浑浑噩噩的乌迪尔终究是回到了北山剑阁。

只是与起初的“聪慧”相比，现在的他连“无知”都算不上。

他每日仅是躺在地上看天，似乎仍在寻找那只“苍鹰”。

六族会议的内容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若是告诉兽族战士，只会让他们增加对于修行者的畏惧，对日后与人族的决战极为不利。

而智者江玉寒，怕是早已知晓了天上的那些小动作。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鬼圣的人，自然，鬼圣所做的事，绕不开他。

此刻的乌迪尔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想到如何让自己从蝼蚁变成幼狼，甚至变成飞翔在天间的苍鹰。

他甚至一度觉得，或许真可以像魔尊那般说的，做个蝼蚁，这样，虽然有些气不过，但起码，能够活下来。

而他这般做，兴许他身后的兽人也能活下去大半。

“要是我不去参加六族会议，也许现在我还会如你一般吧。”

乌迪尔看着前些时日问询过自己状况的江恨，自顾自地说道。

此时的江恨，正在操场上自行锻炼。抬举巨石，奋力出拳，脚踢木人，诸多本书籍上的招式，都被他拿出来训练。

吃饭、睡觉。

看书、练武。

这便是江恨现下每日做的事情。

而这些，也是乌迪尔以前每日做的事情。

看着此时的江恨，像极了曾经无知的自己。

他就这般练着。

他就那般看着。

越看越不想看，因为他知道结果。

越看却又想看，因为他期盼不一样的结果。

他甚至此刻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也如同江玉寒一般，给予了江恨一定的期许。

“狼崽子，如果天要塌了，你在天塌之前，打算做什么？”

乌迪尔隐晦地向江恨说着云浮城坠城之事。

被这几日一直情绪低落的乌迪尔这么一问，江恨先是一愣，然后细细想着答案：

《杞国论》中说过，天欲坠而人不知，可欢饮无度，死亦无妨。天欲坠而人已知，则忧心忡忡，生亦无味。天欲坠而人知亦不知，无关坠尔。天不坠而人知亦不知，无关人尔。

“无关坠尔……无关人尔……呵，你说这话，跟没说一样。”

面对江恨照搬的答案，乌迪尔觉得着实是问错了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他只会看书照搬而已。

可乌迪尔也觉得古怪，谁都知道，江恨看书，为的就是拥有修为，达到至神之境，进而发动神威复活自己的狼妈妈，但方才他说的《杞国论》，倒像是一篇论述，跟修道关系不大。

不过乌迪尔也没多想，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要不，咱俩比试一场？”

“不比，时间没到。”

江恨指着天毫不犹豫的说道。

每月十五，月儿最圆的时候比试，这是江恨与兽族定下的约定。

而现在，没到十五不说，大白天更是连个月亮都没有。压根儿不怎么好战的江恨，自然不想和他比试。

“地灵菇。”

当听到乌迪尔说出这三个字时，狼崽子的耳朵似乎都竖了起来：

“那比吧。”

“急什么，换个地方比。”

乌迪尔不想让其他兽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所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江恨比试。

他这么一说，江恨倒是狐疑地看着他：

“有诈？”

好家伙，这看了几个月书的狼崽子，居然连诈都说出了口。不过，任谁也不会直接对使诈者发问吧？

“爱比不比，反正我是跟你说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江恨依旧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对此，乌迪尔只能叹口气道：

“放心，我不展现修为，咱俩只比试武技。”

“玄力。”

江恨冷不丁说道。

仅这两个字，瞬间便让乌迪尔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二次听说这个词，第一次是羽皇同他说的。

“你刚才……说什么？”

“兽之玄力，人之真气，皆为内功之显像。哦，<紫凝陈记>里写到的，我想想啊，<卓天传>中也有类似的记载。”

内功，即是修武之人所展现的对外实力，与修真修行者不同，人族百年寿命，修武者众多，他们有着自己的等级划分，而与修行者修为对应的，就是真气。兽族不怎么修行，所以先天带着的那份玄力，也如人族真气一样，属于修武者内功的一部分。

此刻，听到江恨这般解释，乌迪尔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原来武道殿的书本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

不过这七八年，自己一直在看书，居然今日在这狼崽子面前孤陋寡闻了。

你小子真幸运啊。

乌迪尔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