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我几乎害死了父亲(2 / 2)父亲的长梦首页

“年年,你也说说,你大听着了”。母亲的声音大且硬、强。

我又咽了下:“其实我想了很久了,并且深思熟虑,大、妈岁数大了,种了几十年地,身体也不是很好,咱们也能改变一下”。我又偷偷瞄下父亲,依旧平稳。

“我和晓敏年轻,我们的心根本不在地上”。父亲嗖的睁开了眼,我一个愣怔,晓敏鼓励的看向我,我的手被她攥的疼。

“你先听娃娃说完”。母亲爱怜的轻拍下父亲的腿,同时给我一鼓励、有底气的眼神。

这就是我今生最爱的两个女人,两个聪明且有智慧的用生命来爱我的女人,我常常想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以至这辈子能同时拥有她们两个。

我又一次坐直了身子,同时深吸一口气又深深的吐了出去,但不同的是我的嘴却始终紧闭着。我的手没了汗且开始变凉。

“你们不知道,村里好多人都在说着我和晓敏,说我们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每天也就知道种点地。其实,我和晓敏也想去城里,可是我们不能不管你们”。

“去城里你能干啥”。父亲竟开口说了话,但是没好气的。

“年年不是那种人,哪能丢下我们不管”。又是母亲,娇嗔的看了一眼父亲。

“年年,你继续”。母亲鼓励且坚定。

“我和晓敏商量的也想办一个养殖场”。我又咽一下。

“就像我妈说的养鸡、兔,我妈有经验,我还想让我妈当技术员”。我说的似乎有了劲儿,清清嗓子继续。

“咱家的地也不少,我和晓敏不种了你们也种不了那么多,有门口的那几亩自留地就管可以了”。我忘了观察父亲了,自顾自说着,母亲已观察到了父亲的变化但还是冒险想让我说完。

“我想把大田里的地转让出去”。我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但却真真切切,一字一字。

“喀、喀、喀------”,父亲剧烈的咳声,越来越大,起先还是一声一声,后来连城了串。咳得像要穿透耳膜、像要胸腔炸裂,晓敏忙放开我的手为父亲倒了一杯水,母亲明显有些着急,一只手扶着父亲一只手忙忙为父亲摩挲着胸脯。

“你看你急的,年年只是说了他的想法”。母亲轻声细语。

“放屁”。父亲刚缓过来便急不可耐的似用劲全身力气大声骂着我。

“土地是我们的命,不种地我们怎么活”。父亲的脸变得红,脖子变得粗且布满青筋。

“种地,种地,哪能不种地呢。年年他们是年轻人,又有文化,他们和我们的想法肯定不一样”。母亲轻声细语,如同哄着小孩。

“有个屁、有文化,有文化就连自己的老祖宗都不要了,土地就是我们的老祖宗,什么时候都不能丢”。父亲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仍清清楚楚、铿锵有力的表达着,每一字都那样的有力、清晰。我听着清清楚楚、晓敏听着清清楚楚、母亲也听着清清楚楚。家里瞬间安静的怕人。

“爸爸、爸爸,气死我了”。是兵兵。

“我刚刚和狗娃(黄三伯的小儿子)打了一架”。兵兵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身上是泥巴,头上还沾着草。

晓敏爱怜的拉过兵兵:“为什么?受伤了没”?晓敏四处查看着。母亲也有些着急,慌忙下地。

“我娃从来不打架,为甚”?母亲也检查着兵兵,把兵兵的头巴拉来巴拉去。

“没事,我才受不了伤呢”。兵兵推开晓敏、母亲的手。父亲不知何时也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看向兵兵。

“狗娃说大田里我们家的地成了他们家的了”。兵兵气的胸脯一动一动。“说还要把太爷奶,俊俊姑奶的坟移走”。兵兵一口气说完。

“咳咳咳咳------”。一连串,父亲已下地了。他拉过兵兵:“你说甚”?

母亲忙拽过兵兵,捂住他的嘴:“别听他瞎说,狗娃在胡说了”。母亲对兵兵说着。

“不是,是真的,狗娃说是他大说的,他大还说”兵兵气的竟掰开了母亲的手。

“他大说是我爸和他大写了东西,还按了手印,是红色的”。

“咚”一声巨响,父亲倒在了地上,声音响的怕人,似要把地砸开一个窟窿,母亲疯似的趴在父亲身上大喊着:“他大、他大,奎哥、奎哥”。我、晓敏、兵兵都慌了,兵兵更是呆在了原地,晓敏慌忙把他搂在怀里,并让兵兵的脸贴着她的小腹。父亲的眼睛紧闭,脸铁青,呼吸似乎暂停,但手、脚抖得厉害,我害怕着,不知该咋办。母亲便喊着便掐着父亲的人中同时让我压着父亲的胳膊、腿。一声长长的吐气,父亲终于缓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挣扎的想要站起来。母亲忙摁住:“奎哥听话,不能动,千万不能动”。母亲似在恳求。

晓敏,兵兵已完全吓呆了,晓敏搂着兵兵的身体也在抖动着,我知道,那是吓得。此时的我镇静了许多,配合着母亲。

“给你大倒碗水”。母亲向我说道。

我忙起身,一碗水端到父亲嘴边,父亲一巴掌拍到地上,眼睛又是紧闭着,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抖动,像是要把牙咬碎。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待着------。

“滚”。父亲的声音大的震天。我知道他这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母亲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拉着晓敏、兵兵走了出去。

其实我用肚子就已想到了父亲会不同意,但至少能坐下来和我心平气和的淡淡,听听我心悦诚服的陈述。然而,却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可怜’又顽固的父亲,他咋就那样的顽固!我的心还在“蹦蹦蹦”,晓敏的手在不停的颤动,我使劲握着依旧不能停歇,兵兵似乎已吓傻,连喘气都不敢了。更可怜的还是父亲,就在刚才,嘴角已有淡淡的白沫吐出,同时黑眼珠还似乎要缩小。我咬着下唇:“我真是混蛋,差点儿要了父亲的命,全家人的命”。我咒骂着己几自己,要不是兵兵在,我真的要抽自巴掌。